“呦呼~到家喽！”

车在门口刚一停下，荣柯就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并朝奶奶绅士的鞠了一躬。用唱戏的强调拉着长音邀请奶奶下车，“奶奶您请下车。”

奶奶听罢从车上下来，轻轻弹了她脑袋一下，“就你调皮。”

荣柯憨笑着弯腰托着奶奶的手，一副伺候老佛爷的样子，“哪能啊，也就在您老儿跟前才这么放肆，要是换了别人呢，咱个儿还不理他呢。”

说着还翘起来兰花指一个摆手，一阵做作。

苏狄将车停在院子里，顺着她这搞怪的声音朝她看去，露出嫌弃的表情，“荣柯你恶心到我了。”

荣柯当即一个斜眼杀过去表情凶恶，“苏狄你说什么？”

苏狄将两手展开举了起来，一脸无辜道：“没。”

“切！做饭。”说完换了副脸上看向奶奶，“奶奶想吃什么？”

“荣荣做的奶奶都爱吃。”

“好嘞！奶奶您稍等。呛岑呛岑呛呛岑岑。”嘴里念叨着，迈着京剧里旦角的走姿就朝厨房飘去。

苏狄淘好米放在炉子上煮着，荣柯就摘菜洗菜。菜洗好后，苏狄烧火，荣柯炒菜，没多久饭就做好了。

饭桌上。

“奶奶，十五还没回来吗？”

“没呢？”奶奶放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前几天你大奶奶说下地的时候在庄北头坟子地里看见它了，我过去找了好几圈也没找着。它和那俩似的都是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冻着没有。”

荣柯内心也很失落，毕竟从她记事起十五就陪着她，但是看奶奶的脸色更加悲伤。

想想也是，十五刚来这个家之前，苏狄父母两人双双离世，奶奶悲痛到不能自已，所幸后来有十五陪着她。

十五的前爪上有一撮突兀的黄毛，和苏爸爸手臂上的胎记一般，所以奶奶一直将它当儿子养。

明白奶奶此刻的心情，荣柯不好让她更悲伤，开口安慰道：“奶奶别担心了，你把我和十五一起扔出去，它活的绝对比我久，估计它正在哪儿抓老鼠的吧。”

奶奶刮了刮荣柯的鼻子，“瞧你这话说得，谁敢把你扔出去奶奶不先削了他。”

荣柯摸着鼻子冲奶奶嘿嘿一笑。

……

金黄的灯光照耀在书桌上——桌子是奶奶亲自给两人打的，桌上一面是两层小书架，书架上的书已经摆的满满当当，书桌底下被中间一排书橱分开。

荣柯坐在书桌的一边，认真翻着书。

这时苏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已经洗好擦干的苹果，是今天下午在齐谷集上买的。

“荣柯，你的。”

苏狄将其中一个递给荣柯后就在另一个位置上坐下，也从书包里拿出书也翻看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内除了翻书的声音，就是两人啃咬苹果的声音。屋外是奶奶忙碌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

荣柯将手中的书最后一页看完，这才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眼睛瞟了两眼苏狄手中的书，好像是没看过的，这才将头凑过去仔细瞅了瞅，大概是在讲什么经济，什么市场，什么金融这些，甚是无趣，便不再看。

荣柯忽然想到爷爷留给她的几本书，好久都没翻看过了。跑到床头翻出装书的木盒子，盒子是奶奶给做的，严丝合缝。

将盒子打开取出最上面的一本，是本针灸名著。

荣爷爷是个老中医，早年经营了一家中医馆，后来经历了战乱中医馆早就没了。大概经历了太多太多，一直也没成个家，后来就成了赤脚医生，四处流浪。

直到十年前遇到荣柯，这才在宁庄安定下来。

至于荣柯的父母，死的很可笑。

母亲生完荣柯没出月子就上吊死了。父亲某天黄昏下地回家，不知是谁在母亲上吊旁边的柜子上放了个麻袋，由于光线灰暗，父亲以为看到母亲，直接吓破了胆，没几天也死了。

如果不是遇到荣爷爷，荣柯当时这个快断气的孩子就要被随意扔在“乱葬岗“了。

至于乱葬岗，据说那个地方专门扔活不下来的小孩，人养不活倒是养活了不少的狼。

再说那本针灸名著，虽说是繁体字，但有奶奶在一早荣柯就把上面的字认全了。书上的内容，荣柯基本倒背如流。

但是爷爷去世时她毕竟才五岁，那时也不可能学到什么，如今更没个合适的人指点，这些书不知道在箱子里呆了多久。

再将这些书拿出来翻看，作用不是学习，更多的是怀念吧。

……

第二日，太阳才刚刚升起。

“好了，荣荣，苏狄休息一会儿吧。”

奶奶指导两人练习了一套剑法，不舒服的撑了撑腰。

“年纪大喽，随便摆两个架势就撑不住了。”

荣柯灌了一杯水，“哪能啊，我看奶奶还年轻的不得了。”

奶奶找了个凳子坐下，“我身体啥样我还能不知道啊，都怪早年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说着又忍不住跟两人回忆起当年和别人比武的架势，那叫一个洒脱。

和两个孩子聊完，奶奶就去宁二奶奶家找她耍去了。

闲下来的荣柯就喜欢躺在院子里的摇床上晒太阳，然后听奶奶给放的小曲儿。

“荣柯，和你商量个事。”苏狄搬了个马扎坐到荣柯旁边。

荣柯翻了翻眼皮，“嗯？”

“周一元旦表演如果报名节目不够，就我们两个上吧。”

“好。”

又是一会儿，荣柯从摇床上坐了起来，摆了摆头发，“苏狄，我头发有些长了，帮我剪剪吧。”

“额，你确定还要我剪？”

“怎么了？没时间吗？那我等奶奶回来去找奶奶好了。”

“不是……你不嫌弃剪得丑就行。”苏狄有些尴尬的回道。

“很丑吗？”接着荣柯面色狡黠，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那你给我打水洗头呗？”

“好。”苏狄低声笑了笑，一脸无奈。

荣柯小一些的时候手脚还不利落，洗头都是他的事，那时候天天嫌弃她笨。

如今她什么都学会自己做了，用到他的地方也少了，明明更省心了，他反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荣柯高兴地捏了捏他的脸，“哇塞！哥哥你太好了！”

没一会儿苏狄就收拾好一切，给她洗头。

荣柯躺在摇床上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用做，舒服的快要睡着了。

洗完后，苏狄拿起剪子，手足无措的剪了两下。

这时奶奶从大奶奶家回来了，见苏狄正在给荣柯剪头发，一阵吆喝，“哎呦呦！你可别给荣荣糟蹋了！”

苏狄听到顿时翻了个白眼，深深叹了口气，“奶奶。”

奶奶可不管他脸上的抱怨，接过他手里的剪刀、梳子，找了块布将荣柯上身包住，这才动手给她剪头发。

“荣荣啊，以后可别让苏狄给你剪头发了，你看他上次给你剪得，狗啃两下都比那好看。”

一听这话，荣柯毫不给面子的笑出鹅声。

奶奶又接着道：“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打扮的美美的，就算是自己照镜子也舒心。”

“其实不论男女都应该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那样出门在外你舒服人家看着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