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大将军、将军。城内碟子送出密信！”进来的小兵很郑重地，将手中的一个小竹筒交给了柴绍。

在二人略带紧张的目光下，柴绍拆开了信件，迅速阅读了起来。阅读时间很快，几乎在打开了纸条的瞬间就看完了，不过在另外二人的眼中就像过了一整天一般漫长，他们紧紧地盯着柴绍，等待着他的下文。

柴绍看完后原本紧绷的脸突然松弛了下来。他轻笑着将信重新卷了回去，随手丢给了另外两人，然后笑着说道：“二位，我不知道你们，反正我是有偷偷带了点酒，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庆功！”

说完，二人也看完了那封信。程咬金闻言站起了身，笑着说道：“呵呵，希望今晚我老程还有点油水可捞啊，许久没有真正地动过手了呢。”说完他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想起了一身‘噼啪’的声音。随着声音的落幕，他也走出了帐中，融入了那刺目的阳光。

看着他的身影，薛万彻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而那桌子上，正是二刘写下的那封信。

‘今晚未时，西门动手......’

此刻的陈宇呢，他对今晚可是期待已久了。护军的第一次战争，陈宇准备了很多很多，为了确保整个战场的统一性，热气球今晚将会在他的指挥下进行第一次协调作战。

现在的黑珍珠号，已经和过去的样子截然不同了。铁皮包裹的球舱外围，扶手栏上架了六架抚远弩。由于唐军并不重视甚至比较压制弩的发展，所以陈宇为了找齐这六架保养完好的弩，只能又去右卫借了两架。

抚远弩是陈宇能装在球舱，并且九十度无死角的最大弩种了，射程在四百多米。在其射程之内，贯穿一两个人随谁便便，根本没有什么压力。当然麻烦的就是必须两个人伺候它，比床弩稍稍好一点。球舱两边各三架，总共6个人来伺候弩箭。所以只能再加两个人来蹬车。

而黑珍珠号的大气球上，被陈宇用鲜红的染料写了三个字。

火！火！火！

这是此次行动的代号，陈宇喜欢在每次行动都有一个代号。可能是他前世看电影看多了吧，变成了此生的一个执念。

关于行动代号，此次决战的现场总指挥柴绍曾问过陈宇，为何要是三个火字。陈宇的答案是，孙子兵法云：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所以，今夜的战争在陈宇看来，他们就要侵略如火，疯狂燃烧殆尽大梁的最后一点国运。所以这个很简单又提气的代号，便成此次行动的简章，放在了李二的案头。

话说远了，关于今夜的行动，在出发前，陈宇并没有和护军做任何战前动员。他只是看了看台下的每一个热血沸腾人，然后对他们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我们等待多时的一战，保护好你们身边的队友。”他本来是准备了很多很多的话要说，想要调动所有人的热情。但是当他看到那一张张生动的面孔时，却有些说不出口了，只希望大家能囫囵回来吧。

丧气话也没必要说，他举起了手，对下边四百个整装待发，英姿笔挺的护军吼道：“出发！”

热气球随即升上了天空，四百人随着号令跟着大吼一声“呵啊！”然后迈着整装的步伐，向着右卫大营跑了过去。

......

远在朔方城中，早朝上梁师都又生气了。这次气的比较厉害，他破口大骂了整个殿上的所有臣子，并且推倒了他身前的案几。

最近的他太累了，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都差点没有认出来那镜中的人酒就是自己。花发丛生，面容枯槁，令他十分的不满。最后七个宫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他勉强扮地有了点精气神。

他在去的一路上都在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稳住局势，稳住人心。但是当踏入朝堂的那一刻时，看着下边坐着的大臣们，一个个的面色苍白，惶惶不可终日的一副样子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他指着群臣痛骂了一通，然后在一声‘众臣误我！’之后吐着血悍然倒地，直接就被扶回了后宫。

但他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兄弟梁洛仁今天面色可比之前好太多了。下朝后，梁洛仁直接就拉着兵部尚书李蟒走到了一边。

“李尚书，别来无恙啊。自从前几天你问了我如何是好之后，我便为此奔走了一番，现在已经有定论了，不知李尚书愿不愿与我一起呢？”

李尚书闻言自然是惊喜交加，他拽着梁洛仁就来到了自己的府中。二人秘密地磋商了起来。

另一面的二刘则是四处奔走，他们本来在朔方城中就不是宰相那一派的。现在宰相倒台，他们的人也自然有了一些地位。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从一大早到下午，都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

直到午后，宫中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皇上今晨余怒未消，身体坏了。现在临时由赵王梁洛仁及兵部尚书李蟒二人辅政，一直到陛下康复为止。

此消息一出，整个朔方，换言之整个大梁都震动了起来。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梁洛仁是主降派，现在他当政了，所有大臣自然赶紧去抱大腿。但是整个下午，赵王府都闭门谢客，皇宫也是如此。这让朔方城更加混乱了起来，只要有一些关系，门路的有钱人，都已经开始准备闭门不出了。而突厥的死忠们则收拢家产，准备搬迁。

真正的突厥大军呢，此刻他们却有着比往日更加跋扈的表现。在副将火拔归的带领下，突厥精锐迅速夺取了东门的控制权，美其名曰大度毗伽可汗病重，突厥大将军领命协助东门城防。并且他们还放任手下铁勒各部肆虐城里，将东门附近的所有商铺住户打劫了个遍，而大梁的军事集团却诡异地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候的康苏密正坐在城门楼上喝茶呢，他最喜欢大唐的奢侈品了。这也是突厥贵族的一股邪风，自从来了赵德言以后，大汉就越来越汉化了。整个突厥部也跟着汉化了许多，但是今天的他可不惯着汉民了。看着下边尖叫着，四处逃避着的汉人，他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对旁边的火拔归说道：“呵呵，我喜欢他们的东西，但是讨厌他们的人。梁师都如是，这样的猪，根本不配拥有这一切！我们今夜未时在唐军最困顿的时候突围，至于这残羹剩饭，就留给那些吃尘的唐军吧呵呵。”

......

天色渐暗，柴绍走了出来。他是今晚的主角，不论之前其他人有多抢戏，今晚注定是他的夜。站在高台，他刚想和聚集起来的将校说什么的时候，后边营地外响起了整状的踏地声音，仿佛整个地面都随之一阵一阵。

‘跨，跨，跨，跨！’

所有将校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后方，“立定！检查着装，准备战斗！”高城已经越来越适应这种嘶吼了，他吼得不止让护军安心，整个右武卫，右卫大军都心安了许多。

柴绍见此心中多有羡慕，他直以为这是陛下的亲军呢。

于是笑着对旁边的程咬金说道：“右武卫齐了？你家小子真真是，圣眷正隆啊哈哈。”他的话并未让老程有任何反应。不是不能反驳，而是懒得理！

“诸位，今夜......难忘今宵！”老套的陈词，没有任何新意。在场的也没什么士兵，都是些头目。大家听惯了这些陈词滥调，敷衍地嗯哼了一下，也就说到赏赐的时候，还略略有些情绪上的变化。众人在他说完后，迅速开始规建，整理队伍。

今夜的行动，开始了。

众人都期待的夜总算降临了，右卫的十数万大军接着夜色缓缓地向朔方城靠了过去。远处的小树林中，程咬金负责埋伏的五千人也做好了准备，全体趴在一个小山坡上，等待着信号。陈宇的四百人被直接打散进了老程的军队中，近乎每一火十人中，就有一个护军。这已经是十分高的配置了，老程埋伏的队伍并不多，才会形成这样的配置。

今夜的星空闪闪，众人斗志满满。此刻城中有些人心中却打了鼓，无他，每夜都会造访的‘鬼火’今夜却不见了踪迹。大街上早就没有了行人，皇宫之中的兵士被赵王派到了大街上，却是一个传单都没有收到。

话多的康苏密今天也少见的再没了话语，他皱着眉头，手中紧紧地攥着他的佩刀，安静地等待着。突厥大军和他几乎是同步的，每个人表情凝重，手持突厥特有的弯刀，骑着骏马。而在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铁勒，护其安全。

这时苏康密额头出现了一丝汗迹，整个人身体紧绷了起来。一旁的副将火拔归已经已经催了三次了，这时又要上前说些什么。

苏康密耳边一片宁静，他根本听不到一旁的副将说什么。精神的集中让他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

‘滴答’

他额头的汗珠掉在了地上，瞬间摔得粉碎。苏康密似乎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立马横刀，扬天便要长吼。

但一声更加响亮的叫声从天空之中突然传了出来，一下压过的他的声音。

“火！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