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这句话立刻让在场的二人心又揪了起来,她说道:“就在去年,一场罕见的旱灾席卷了我们女蛮国,整个国内,出了靠近黄河上游的南部村庄以外,其他地方几乎都见不到水。陛下不得不去神庙认罪求雨,也就是那一年,原来的大祭司归天了。新的大祭司上任后,却破例与陛下一起来到城外,为女蛮国求雨。此事轰动了整个女蛮国,毕竟女娲神庙代代相传,大祭司是不可走出神庙半步的。但是新任的大祭司说了,是女娲娘娘恩准,必须要到神庙外,找到那个使我们女蛮国大旱的罪人。”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小紫。
陈宇立刻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找到了红娘阿姨,说她是导致大旱的罪人,必须要嫁给额不娶了那个什么鸟侍奉,才能解决旱灾对吧。”他的话让小紫心中一紧,立刻抓住了陈宇的胳膊,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老太太。
看着小猫状的小紫,老太太不忍地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作法完之后,大祭司便告诉了陛下,是因为旱魃致使整个女蛮国大旱的,必须找到那只旱魃,将其分尸之后,用童子尿或者黑狗血浸身,才能杀死。就这样,在大旱之年,女王发动了整个女蛮国,找寻旱魃。”老太太说得认真,陈宇听得更认真,他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还能牵扯出那种东西来,不过旱魃不是要水淹驱逐的吗,怎么改成分尸了。说实在的,陈宇还真想见见那只旱魃长什么样子呢,于是他好奇地问道:“婆婆,那找到了吗,现在在哪儿呢?”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端起一瓢水,浅浅地抿了一口后说道:“哎,旱魃难找!倾尽全国之力,在今年初才发现的。是侍奉痴,发现了拉姆措阿耶的墓穴,不论是下雪还是雪化,都是湿润的,于是将此事告知了大祭司。大祭司立刻领着一众祭祀和陛下一起,来到了墓穴前。不过在她们来之前,红娘就听到了村里人的消息,早就守在了墓穴边上。可怜的红娘哎,夫婿为孩子而死,却还要被扒坟。红娘抱着那小土包就是不肯松手,被几位侍者硬生生地打昏阙了过去。”说到这里,小紫哀嚎了一声,趴在陈宇盘着的腿间痛哭了起来。陈宇怜惜地抚摸着她,见此情况,陈宇只能从外叫人,想要将小紫先行叫出去。
但就在高城进来的一刹,小紫用力地抓了一下陈宇,她泪眼婆娑地抱着陈宇的腰,闷闷地说道:“公子,小紫不走,阿娘还不知在何处呢!”
老婆婆见此一幕,只能叹了口气,继续讲了起来。
“哎,可怜的红娘,被绑在了树上,亲眼看着夫婿的坟墓被扒开。薄皮棺材被侍者痴一斧子砸的粉碎,那一时间,碎木屑随着风飘散在了人群之中。只有侍者痴,突然大叫了起来。待我们看清楚的时候,他趴在地上,正哀嚎着向外爬呢。坟墓之中,之中是老太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情景。”老婆婆伸出枯瘦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在了小紫的背上,似是在给她一种动力一般。
“从棺木之中爬出来的不止是侍者痴,还有......它已经看不清容貌,浑身长满了黄毛,牙齿很长很长,眼睛瞪得十分的大。弓着身子,但是口中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你的名字啊拉姆措!呜呜,你阿娘见此情况,就像疯了一样,大声喊叫着,撕咬着身上的绳子。一直到,那你阿耶转头看过去为止。”这个时候,就连陈宇的神情都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他皱着眉头,双手已经握成了两个拳头。后面的高城被叫进来以后也没出去,现在的他也是神情肃穆,死死的盯着老阿婆。
婆婆干涩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她双眼中没有任何恐惧,而是充满了哀伤,就这样讲述着这段凄美的爱情。
“他见到被绑着的红娘之后,一下子就松开了手上的侍者痴,跳到了红娘的面前。用手掌坚硬的爪子撕裂了捆着红娘的绳子,然后抱着红娘嚎叫了起来。红娘见到他并没有多么的害怕,抱着他泪流满面的跟着一起哭着。可就在这时,侍者痴却大叫了起来。他说红娘一定是女魃变得,所以才会不恐惧。并且还吩咐其他侍者一起上前,趁着你阿娘他们俩相拥哭泣,用刀斧砍了过去。哎,可怜的人儿啊。拉姆措阿耶为了保护怀中的红娘,扛着刀斧一通乱跑。最终也没能逃出去,但是还是护住了怀中的红娘。”陈宇听得热血沸腾的,恨不得他当时就在场,将那些人全部击毙!他紧紧地抱着怀中虚弱的小紫,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呵!侍者痴将其砍倒后奉大祭司的命,将其分尸,然后泼上了黑狗血纵火焚尸。可怜你阿耶,在大火之中,依旧嘶吼着你的名字,或许他只记得那三个字了吧......不对!还有你阿娘......呜呜。你阿娘那时早就昏了过去,但侍者痴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说你阿娘罪恶深重,一定要为此赎罪。所以就被关进了大宰相家的地牢,一直到现在。”老阿婆抚摸着小紫,最终讲故事艰难地讲完了。
如果陈宇不是亲耳所听,如果对面这个人不是小紫新近的邻居婆婆,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有这么传奇的故事的。但是,此事就这么生生地放在了他的面前,不由得他不相信!
抱着小紫,陈宇的喉咙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但还是艰难地对老阿婆道了一声谢,然后起身毅然离开了那件茅草屋。
老阿婆在后面晃悠地追出门外,用力地对他们叫道:“不要去尝试招惹宰相一家,也不要抱负大祭司!带着拉姆措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一直到最后,她总算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但来不及、不敢说的话。
陈宇并未回头,他坚定地继续迈步走了出去。低头看着怀中弱弱的小紫,他温柔地笑道:“呵!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让我碰到了,哪儿能不闹一场呢?!”说完,他骑上了马,向着城内走去。
“少爷,我们怎么办呢,你能不能救救我阿娘,她的命好苦。都是小紫不好,小紫不应该离家的呜呜......”六神无主的小紫,在陈宇的怀中不住地责备着自己,她说了很多如果,但唯一没有说的就是,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如果,可能这个世界也就不是这样子了。
一路的走马,陈宇今天却一点看风景的意思都没有。路上的他除了安慰小紫以外,几乎是一言不发。待进入城门的那一刻,他身体轻轻地震了一下。
那名女侍卫又来了,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但是那诡异的笑容,让陈宇感觉心中有些冷。
“大将军这是去哪儿了呢,现在城外可并不安全。林中有虎豹豺狼隐藏,还是早早回驿站歇息才是。”那女侍卫仿佛是一语双关,又好像没有说什么似的,说完之后,她一扯缰绳,为陈宇引路了。
陈宇可不吃这一套,在李二面前的温顺那是因为他是一个可敬的皇帝。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一个可怕的皇帝。在亲友面前温顺,那是因为陈宇感激大家能够将他这个孤儿看成子侄,处处想着他的好。对敌人,那就比如京兆韦氏了!
“你最好少说话,多带路。我们大唐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我若生气,那就是掀了这座城,那又何妨?”陈宇轻轻地看着怀中的小紫,腾出右手,用力地一拍马脖子。
黑珍珠似有所感,发出了一声高昂的长嘶,紧接着就用力地奔跑了起来。
“呵!鲜衣怒马少年时,我倒要看尽这世间魑魅魍魉跋扈之!”黑珍珠如同一辆黑色全球限量款跑车一般,化为了黑色闪电,几乎是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他们下榻的驿站之前。
后边的高城还正悠闲地骑着马儿陪着那名女侍卫遛弯儿呢,那女侍卫对陈宇刚刚的话不以为意,略略有些疑惑地笑着问向了高城:“这位将军,你为何不跟着你家大将军一起走呢?不怕这城中歹人作乱?”只见高城冷漠一笑,对她说道:“你没听到我们将军说的话吗小娘皮,他若愤怒了,呵呵掀了这座城又何妨?”高城呲出了一嘴白牙,但看着却十分渗人。至少那名女侍卫,在艳阳高照的正午,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温暖。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女侍卫默默的想着,之后的路上,她不复之前的轻快了,更没有了说话的任何欲望。
且说陈宇,他从马上下来后,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小紫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床前对她说道:“小紫,你放心吧。少爷答应你,今晚本少爷就去给你将你阿娘接回来。你记着躺一躺就要准备做饭了哦,别阿娘回来没有吃食,那可就太令人伤心了。”他摸着小紫的脑袋,温柔地说着。
小紫有些紧张地看着陈宇,她激动地问道:“少爷,少爷您今晚真的能接回来小紫阿娘吗?”可话说到这里,她又有些黯然了。
“少爷,您还是不要冒险了,小紫知道,宰相府一定戒备森严。万一您在出事了,小紫,小紫可怎么办啊呜呜。”
陈宇看着患得患失的小紫突然失笑了起来,他很庆幸,自己能有这么温柔的一个丫鬟,不,应该说是朋友。他笑着将一只手轻轻地在小紫的额头点了一下,随后笑道:“呵呵别想那么多啦,你这丫头,总是爱乱想。赶紧睡觉吧,一会儿起来做饭。我要出去办正事儿了,不准打扰我,不准出房门,一会儿我会端进来热水和零食,好好呆着。”吩咐完,便不理有些呆呆的小紫,一个转身出门了。
留下小紫摸着额头,小声念叨着:“少爷......”
出门之后的陈宇正好看到正在拴马的高城,他吩咐了高城一声,然后走到了属于他的书房之中,开始等待了。
二百人的护军,陈宇这回只叫来了七小队的小队长,这些小队如果严格划分的话,算是整个护军中偏向于斥候的类型,他们精通各种暗杀、搏击、潜伏。这都是在李二那儿学来的,陈宇可只会一些搏杀之术,剩下的就是军体拳了。
将包括高城和李狗蛋在内的九人叫来以后,陈宇开始今天的战前安排。
“狗蛋,你花花肠子比较多,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尽量在天黑之前,摸清宰相府的情况,最好是有个地形,给你个建议,打听打听盖房子的工匠。高城你出去晃悠,不到天黑不回来。等下我给你些钱,带着其他队的兄弟们好好玩儿,但不要......你懂得。你们要起到的就是麻痹作用,今晚最好有一半人就在外边喝酒算了。”他玩味地看了看高城,这可是这些家伙们梦寐以求的了,今天就算放纵一回吧!
不过陈宇转而话语声立刻就严肃了起来,他对剩下的七人说道:“战术背包中,今天都给我背满了装备,今晚,我们搞事情去!”言语中,带有的丝丝血腥,让在座众人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这样的陈宇,真可以称得上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