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陆将军,我可算知道你为何这么得民心,而且如此关注海边的百姓了。这位,想来应该就是......令妻室了吧?”陈宇这时正开心地笑着,看着对边小男人状正悉心呵护一个孕妇的陆勇。
陆勇也是幸福地微微一笑,将妻子扶进了船舱当中,这才走回来说道:“将军慧眼,确实是拙荆。当初距离现在,应该有快两年了吧。当时我刚刚赴任,年轻气盛,而且家族也承担了不少费用,只要我老实待一段时间,就会南下江陵,升迁也是十分轻松。可,就在我来了之后,看到了水手们还有士兵们凄苦的生活,心里啊,真的不是滋味。于是经常就给他们的家人送些东西,一来二去呢就认识了。嘿嘿,拙荆陆韩氏,一个水手家的糙女子,不值一提嘿嘿。”说是不值一提呢,可陆勇那脸上挂着的,可是发自内心的笑容。那张大黑脸,都快被白牙给占满了。
陈宇听后也是哈哈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说道:“所以,你就只能留在这任上等卸任咯?”从刚刚的话中,浅薄的知晓一些世家规矩的陈宇能够看得出来,陆勇绝对是违背了世家的头一条,最大的定理。血脉。
就如同五姓七望一般,他们视血统如生命。越是大的世家,越对自己血脉把控的严格。而且,婚姻必须是有条件的。如果陈宇不来,李二现在就已经着手世家排行了。未来的话,五姓七望将会有一个小小的断层,就是因为李二禁止他们通婚。而他们本着鄙视李二血统与绝不掺和皇室的原则,以单身一辈子来做着无声抗击。由此可以看出,陆勇是下了多大的一番功夫,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陆勇对陈宇看出他的秘密并不怎么意外,他也摇头道:“您想的太简单了,我当时成亲是背着家里的。当家里知道之后,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我的未来不会换位子的,直到考评不够卸任。就官场来说,我这也是做到头了。呵呵。”他轻笑着,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陆勇现在内心的苦涩。
陆勇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这还是由于长期海风摧残导致的,真实年龄陈宇觉着也就三十出头。本来大好的青壮年,就这样为了感情,放弃自己的所有,陈宇觉着有些可惜了。
于是,陈宇笑道:“你以为我刚刚说的海军是闹着玩的吗?嘿嘿,陛下的决定可不会依着你们陆家来,如若是喏!天上那个郑氏,说不准陛下那儿还为了清净,能卖他们几分薄面。你们,嘿嘿,放心吧。好好做事,前途可期。”又拍了拍陆勇的肩膀后,陈宇漫步走到了旗舰的最前端,吹着海风,看向了那一望无垠的大海。
这样的大海才是他最喜欢的大海,没有了随处漂泊的塑料袋,没有了各种污染在海洋。偶尔有几条误入近海的海豚追逐船只,天空中海鸥扇动着洁白的翅膀,欢快地鸣叫着。一切都是那般和谐,或许在陆勇眼中已经习以为常,但陈宇认为,这样的大海,他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倦。
陆勇并未追着陈宇来到船头,而是怔怔地看着陈宇的背影。他的眼眶略微湿润,张着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一直到后边的李狗蛋轻轻拍了他一下后,对他小声提点道:“好好干吧,你是善良的人,就应该得到好的结局。咱们的队伍没什么特殊要求,你去陪陪妻室吧。待快要到的时候,水手会去提醒你。”说完之后,他迈步朝着陈宇走去,又留下了陆勇一人。
其实按照自古以来的规定来说,船上也是不准许有女人的存在的,尤其是这种怀着孕的。所以陆勇刚一来,就将老婆扶进了船舱当中,也就是害怕陈宇不喜。现在听到李狗蛋的话后,陆勇并没有去老婆所在的船舱,而是赶忙头也不回地往下层跑去。
那里,可还有十分拥挤的划船的水手,还有他们的家室。这样的配备也主要是怕陈宇不开心,可拥挤的船舱就像后世的偷渡者待的小地方一样。各种气味弥漫着,男人的脚臭味,各种废气,生病人的咳嗽,让整个地方都污秽不堪。
陆勇下来之后,那些家眷有些已经蔫儿到不行了。就算是这样,大部分能够站起来的还会和陆勇行礼。陆勇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痛心疾首。正当他要说话的时候,后脑勺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这是人待的地方吗?陆勇,你娘,你丈母娘,你娘家叔伯是不是都在这里呢?赶紧都出来,这像什么样子呢。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陈宇虐待百姓嘞!”原来,陈宇鸡贼的在陆勇跑去下层时,也跟着一起跑了进来。
当时上船的时候陈宇就看到大量的人口都进入了船舱内,并没有一个人上甲板或者楼船上方。他还一直以为地下有什么乾坤呢,现在看来,乾坤是有些多,多的就是人头了。看到这一幕之后,他差点就一口气倒咽了过去。
这不,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但令陈宇尴尬的是,他只是习惯性拍了陆勇的脑袋一下下,而且很轻,根本不像打李狗蛋时,有时候能将他拍个趔趄。可下边的民众们就不同意了,一个个横眉冷对的,甚至有孩子已经声讨上了陈宇。
“你干嘛,干嘛打我们大将军!”“就是,哪儿来的不知轻重的毛孩子。”.......
虽然陈宇穿着挺漂亮,一看就是贵族阶级,而且刚刚上船之前也用自己身份做了保证。但这些唐人百姓还真就敢指着他鼻子骂他,这风气不得不说,李二的广开言路,是真的开到民间这些良民这里了。
陆勇给了陈宇一个歉然的表情后,立刻制止了百姓们的声讨,然后解释道:“这是我现在的将军,大家一定要尊重一二。将军看我将大家安置在这狭小的地方十分不满,所以才会打我的。各位千万不要有什么不满,快,跟着我谢过将军,我们一起上甲板上,重新分配一下子。”本来是好事,比如其中的一些百姓,现在已经欣喜若狂,鞠躬致谢了。
可里边却走出了几位白胡子老头,他们虽然穿着并不华美,但衣着却十分干净。拄着拐杖的手似乎一点都不被摇晃的船只所撼动。为首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说道:“出海不祭海龙王,女人上船还要上甲板。陆勇,你究竟要干什么!你要害死这一船的人吗?”老人越说越激动,手底下的那根拐杖也是敲得船舱咚咚作响,陈宇看的直心疼,他光怕这老头给船戳一窟窿出来。
这时陆勇也有些汗颜了,他扶了扶歪做一边的头盔十分底虚地辩解道:“舟老,那个,那个,这不是没有往外海走嘛,咱只是沿着海岸线往东,到了招远方向找一个能停的地方就停了。船舱实在是过于拥挤,若这么下去的话,万一有人有疫病之类的,或者这气味实在是。您说对吧,咱就重新安置一下,待明日找到地方之后就下船了,不妨事。”老人姓舟,这让陈宇倒是有些诧异。他还从未听说过舟这个姓氏的人,而且从他露出在外的脖颈和手腕处能看得出来,这老头浑身都是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还是个社会人呢。
暴躁老头压根儿就没有理会他的辩解,而是一屁股坐在了船舱之内。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哼!你就霍霍吧,这一船人,让你小子搞沉了就好了!从这里往东走?!也就你这蠢货能想得出来。由此处往东走,岛屿恒生,各处暗礁颇多,就你这大船驶入,还不情等着沉船?还有外边那么大一支船队,那得多少口子人呐!你小子是一天不闹腾,就一天不开心是吧。虎妞呢?我家虎妞给我叫来,我问问她,咋个情况。”老人说话间,陈宇的眉头那是极速跳动。他差点自己都一下跳了起来,这不,不等陆勇说话,陈宇一把拨开他就走到了老人的面前,盘膝坐了下来。
“哼,你就是那个孩子将军吧,看你也是个不着五六的人。陛下也不知怎地,给这么大权利给你。”老人正在气头上,那可谓是见人怼人,见神怼神的状态。尤其是大唐崇尚孝道,当然了也算是李世民的一块遮羞布。就像老头这么大的年纪,别管他是干什么的,只要不是奴隶,那谁都得哄着来。否则,那就只能等着吃挂落吧。
陈宇傻傻地嘿嘿一笑,也不理老人的嘲讽,而是接过老人话头说道:“是啊,老人家,我这不也是仓促了一些嘛。之前的事情还请老人家海涵,陈宇先行在这里给大家鞠躬,给大家赔罪了。其实我也算略通医术,这不一船的人都挤在里边,容易闷死人嘛。另外老人家刚刚说的暗礁颇多,陈宇十分有兴,不知老丈可否告知一二。毕竟大家已经上船了,没法回头。但凡真触礁了,一船队的人可就要惨咯。”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人脸。
尤其就像陈宇这样,年少得志,却能够弯得下腰,给所有普通百姓赔罪的,那简直就是少之又少了。老人听后也是轻轻一哼,面色却缓和了不少。
这样怪异的气氛之下,最终被一个生病的年轻女人的咳嗽声打破了。老人在陈宇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来,拄着拐杖向外走着,顺便飘出了一句话。
“女人留在船舱中念经,不准乱动。孩子和老人跟我上来吧。”说完,也不回头,就这么被陈宇搀扶着往上走去。
陈宇则是一脸笑意,心中也是舒畅了很多。他现在想的很简单,赶紧拍好老人的马屁,俗话说的好,老马识途嘛。一看老人就是经常在海上漂泊的,能够得到这样专业的指导,那真的是太美好了。
众人上了甲板之后,皆是深深地呼了一口胸中的浊气。下边的船舱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现在大家也总算舒服了不少。
老人则不然,他眉头紧锁地带着陈宇和陆勇走到了甲板的最前方,也就是整个船或者船队的最前端。之后沉声说道:“咱们刚出了莱州湾,但并未出了陆地的大漩涡。所以海风都是迎面吹来的,等一会儿向东航行时,风向以及涨落潮就会有变化。大海之水,朝生为潮,夕生为汐。咱们这个时节,卯时涨潮,酉时潮落。汹涌的波涛将不停地将我们向陆地拍打,行船颇为不便。本来出海之后,应是北风,但岛屿阻挡,我们这里的水流就会逆势而涨。这天气......还是不要夜晚行船了,太阳落下前,找一个前面的小口子躲避吧。”陈宇前世也只是在地理课上,学了在华夏和跳舞民族地盘洋流会随着季节的变换而变化,没想到这其中门道居然如此的多。此时的他才堪堪联想起来,为什么可怜的鲁滨逊跑不出他的小岛。
听到老人的话后,陈宇看向了同样在看着他的陆勇,赶忙说道:“去,准备停船,听老爷子的话,他看到哪儿能停,咱就停在哪儿。那边的孩子和老人也别干站着,这风虽然不大,晚上也潮湿的很,让他们上楼船,随便找舒服的位置睡觉。”陆勇听到后,立刻跑去传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