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划自己的手......”郑玄德右眼皮急速跳动,整个脸都是煞白的,而他的一只流着血的手,正在被陈宇抓着接血当中。
陈宇根本没空抬头,只是一边看着手指,只要一有愈合的迹象,他就再来一刀。一边对郑玄德说道:“那不废话吗?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古代人怎么想的,非要割破手指来写信不可。十指连心呐,我可怕疼。”说着他还轻轻地哆嗦了一下,然后一脸懊悔地看着滴在地上的一滴血。
旁边的郑玄德那眼神,就更是嫌弃了,尤其是痛到抽抽的面庞,加上无助的样子。看得下边的民众们纷纷各种生气,各种嚎叫,他们已经把账单算到了莱州刺史的头上。
待陈宇接够了一小碟血后,他才施施然向楼船下走去。在走时,还不忘回头看向了郑玄德。那笑容,郑玄德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千万别干缺德事儿哦,否则,这血说不准就要,还给你了,嘿嘿。”那鬼魅的笑容,郑玄德不由又是一个激灵。他从没有想过,人前人后大男孩样子的陈宇,居然也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他单凭自己的一番话语,连身份和影响力都没发挥出去。就将一地的百姓说到愤慨无比,甚至有些人都恨不得撕了自己原来的刺史主官。到了这个时候,郑玄德才真正明白了语言的威力。也真正相信了族老们曾经和他讲过的,一句话能杀人的道理。
眼见陈宇即将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郑玄德急急地伸头对他吼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不会给我机会吗?”陈宇乐呵地摇着头往下走去,他不知道郑玄德究竟说的是,不做亏心事,还是不怕鬼敲门。但陈宇一点儿都不在乎,现在的陈宇,正在人群当中讨要签名和手印子呢。
可能是知道自己已经脱离莱州了吧,也可能是真的十分愤恨莱州刺史。所有的人都自发地排着队,在不停地过着手印。陈宇拒绝了陆勇的接替,只是给了他好多张白纸,整个船队拥有近七万余人,外加热气球上的近三千的护军,陈宇都准备让他们签字画押。人数有点多,他一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忙的完。包括他自己在内,陆勇和各个工作的水军一直站着,帮助着过来见证的人们。
此事一直做到快到中午,就在陈宇甩着满满一叠手印开心时,热气球上负责侦查的瞭望员发出了旗语,下边的士兵激动地从船头跳了起来。他高举着双手叫道:“我们到啦!我们的新家到啦!快看呐各位,快,你们看。”由于整个上午陈宇都在忙碌,他根本没有功夫来观察航行情况。
当他现在四下里观察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整支船队已经远远地驶离了海岸线。也怨不得亲卫会如此激动呢,毕竟头一次离开陆地,在这茫茫的大海当中,人们的安全感被降到了最低。当他们看到船头出现一个横着的陆地时,那种喜悦的心情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表。
“好了!大家做做准备,我们等下按照秩序开始登陆。水军先下,探查一下四周围的情况。百姓次之,护军紧随。下去之后开始帮助百姓们搭建临时住所,一个要求,干净,够大!并且切记维护好秩序,不可让人员混乱。最后再是水手们,下去以后帮助军队迅速搭建晚上要住的区域,不得延误。”在没有下船之前,陈宇就已经开始准备下船之后了。
毕竟这和军队行军不同,今天还是十分考验护军的。整个护军三千来人,外加近两万的水手,即将搭建七万人要居住的地方,而且时间只有一个下午。这对于基建狂魔华夏来说,也是十分疯狂的一件事。更别提陈宇现在可是唐朝,并不是后世。也幸得护军不管是老兵也好,新兵也罢,都懂如何搭建木屋,毕竟时陈宇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也就派上了用场,否则,今晚谁都甭想睡好觉了。
一切安置完毕之后,陈宇笑着对旁边的舟老说道:“舟老,您可要选好自己的地哦,这地方可没人管,你们想怎么圈,就怎么圈,反正都是咱自己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反正陈宇已经准备霸占这块地了。至于刺史,在陈宇看来他就是个死人,大唐初期徇私枉法,魏征铁定弄死的典型人物。现在压根儿也没把他放眼里。
舟老那希望的小眼神啊,都快淹没了他整个脸。对于陈宇的话他只是笑着‘嗯哼’了几句,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未来幻想当中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船也慢慢地靠岸了。由于陈宇的提前安排,所以靠岸、停船、抛锚、下船等等一系列事情井井有条,丝毫都没有混乱的迹象。
当然,这也算一群信中希望,有执念的开拓者们的纪律吧。自古以来,首创先河的人们,总是那般团结。
再一次脚踏实地,陈宇心中那个踏实劲儿啊,甭提有多舒服了。士兵们也一样,虽然亲卫经过了短暂的海上训练,但当时回馈给陈宇的信息却都不怎么好。反正结果很简单,从未坐过车、船的北方士兵,大多晕的一塌糊涂,吐得甲板都熏了好几天。
就这样的情况,这两天却鲜有发生。也不知是他们逞英雄呢,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秘诀。
反正现在看着各种开心的亲卫的陈宇,并未对他们加以约束。有了进步,当然要鼓励才行。
不过好景不长,在所有人下船之后,天空之中的护军也随之落下。紧接着整个陆地上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一大片,看着还怪瘆人的。
再这样的环境之下,陈宇与董率挥手道别。董率带着空军,以及陈宇给李二、长孙冲、赵管家以及家里的信件飞走了。董率连同一旁的郑玄德都不明白,陈宇为什么不给太子殿下写一封信。不过这个疑问大家谁都没有问出口,能看得出,陈宇心中已经十分忌讳某些事情了。
这些挥手作别的事儿做好之后,陈宇拍了拍手,朗声对面前乌泱泱的百姓们大吼道:“各位,各位听我说。空军已经带着我的信件回去了,想必再过四日,运送水泥的大唐集团的空军就会到来。在此之前,我们要先行建造咱们临时的住宅区。妇孺、老人、全部到一边树林当中歇息等待,年轻人跟着我,咱们一起甩开膀子先将今晚的事儿解决了再说好不好啊!”说着,陈宇举起了右手。下边的人们也高声应和着,好多年轻人跟着陈宇举起了右手,表示认同。
就这样,在陈宇的分配下,百姓负责在亲卫的帮助之下砍树,三千多护军,连上近万余水军负责运输,陈宇带着的两万多水军和剩余一部分亲卫负责盖房子。这样的一个团体就诞生了,整个团体就像是机器一般,开始疯狂运转开来。
陈宇转头向着树荫之下的,几日未见的四女微微一笑,然后烈日炎炎下,他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挽起长裤,就要干活了。
不过就在他即将开始干的时候,却被周围各种各样怪异的眼神所包围了。原来他和李狗蛋,虽然是数万光膀子中的一员,但这身上,却和其他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样子。
那坑坑巴巴,那各种伤痕,芮涵涵每次见到,都忍不住有些想要潸然泪下。跟别提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人们了,站在陈宇旁边的几十个水手,在见到陈宇这般模样之后,呼啦一下子,将陈宇身边空出了一圈。
看着周围的人们,陈宇习以为常地拍了拍他的身体,咧开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哈哈,习惯了就好了。快干活吧,晚上的海边可凉的很呢!”他的笑容十分质朴,但和身上那些相互结合后,又让人看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旁边一个大婶轻轻地对另外几个村里的女人们说道:“他,看着还是个孩子。”
是啊,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可惜,陈宇这个宝宝,有些累了。
一旁刚刚脱下外衣,与陈宇一身腱子肉和伤疤比起来像是弱鸡的郑玄德,轻轻拍了一下陈宇的肩膀,似乎是在躲避上边狰狞的疤痕吧,反正陈宇感觉力道不如之前。
“陈兄,我现在信了。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吾辈,不如。玄德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堂堂郑氏的一员,今日,玄德代我郑氏满门,谢过陈兄戍边了。”说着,他拱着手弯下了腰,向着陈宇行了一个大礼。
与此同时,百姓们这才都明白了过来。他们之前陈宇,陈宇的,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熟悉,虽然报纸兴盛了起来,但对于这种偏远地方来说,任谁能相信那传说之中的年少英雄,就生生地站在自己身边呢,而且,尤其是这英雄又那么年轻。
“他,他是陈宇?!”“可不咋的,我才知道,怨不得人家身上那老多疤痕呢。”“这孩子真苦。”“谁说贵族少爷就舒服了。”......
人们轻声地议论着,当他们看到郑玄德那一幕后,陆勇也站了出来。
“辛苦了,陈将军。”他也一同行了一礼,那一夜陈宇也曾脱了衣服。但天色很暗,连同看别人脱衣服很不礼貌,所以陆勇根本没有发现。现在他总算明白,陈宇为何能够如此得到陛下的认可了。
原来,李二并不昏聩。昏聩、肮脏的人,只是那位刺史罢了。
数万人一起行礼,陈宇还是头一次见到。在场的,除了腰杆挺得直的护军战士,以及即将成为护军战士的守岛士兵外,大家都打心眼儿里给陈宇鞠了一躬。并且开始真正地接受了他。
“嗨呀!这是干什么呢?快快都起来,日头不等人,咱赶快把日子过红火咯,让某些人急红眼,那才是真的好呢!走,咱盖房子去!”言罢,在一片欢声笑语当中,陈宇振臂一挥,热闹的原始级施工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