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众人都在忐忑地等待着结果,没有人想率先说话,就连一向机灵的陈宇都闭上了嘴巴。
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有四艘极为可怕的庞然大物,正居于那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空天军当中。
以在场所有人的见识,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认出那四个大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来。
可想而知,李二这小气鬼,藏得有多深。
反之,如果那空天军大队不是李二派出来得的话,益州还真有可能被夷为平地!
眉眼一动,陈宇有点想下令炮楼准备了。
可还不等他下定决心之际,天空上蜀王带来的空军竟然分出了一个热气球,极速朝着大营的方向飞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陈宇不禁抬手摸了摸鼻梁,接着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向了长孙冲。
恰好长孙冲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陈宇方向,见陈宇回望,长孙冲潇洒一礼,对其说道:“陈兄,看来这场赌,冲是胜券在握了,不知陈兄作何打算?”
到了这份上,陈宇哪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蜀王的手下既然敢把指挥舰放回来求讯,那就代表来人肯定没危险,甚至级别超级高。否则指挥热气球绝对不可能就这么飞回来。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但陈宇的风度还是不会变的。
“看看是谁来了吧,规格不别不是陈公公了。”
陈宇话音一落,长孙冲立刻接了过来。他笑着转头看向蜀王仰着的后脑勺。
“那就要看,蜀王殿下拜访的,究竟是谁了。”
蜀王浑身一震,陈宇也跟着想起了长孙冲之前的问询。
“你,早就知道了?”
“未可知,未可不知。”
长孙冲轻轻点了点头,却并没有道出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就在几人这么一来一回之间,热气球降落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殿上请示李二的魏征。
一袭笔挺的藏青色文士衫,却配上了略显佝偻,更是满布褶皱的疲惫老脸。在此之前,魏征已经不眠不休地折腾了三天之久。
可当他时隔半月,再见到活蹦乱跳的陈宇时,那浑身上下的疲惫劲儿好像一下子就扫了个空。颤抖着花白的胡子,魏征快步向前走去。
陈宇此时此刻也一样的激动万分,从蜀王的表情,以及自己留下的锦囊当中,陈宇这才隐隐反应过来蜀王在京都做了些什么。
可能是坐的太久了吧,腿脚早已跟不上那激动的思想,魏征才往前疾奔了两步,就被身下一颗小石头绊地失去了平衡。
“小心!”
本还有些不紧不慢的陈宇一个飞身,双手稳稳地扶上了魏征歪斜的身子。
惊魂未定的魏征先是看了看下方,后缓缓地抬头看向陈宇。二人视线刚刚一接触,就同时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见到你了小子!”
“哈哈!魏叔父,小子盼您可是太久太久咯,差一点就见不着您了!”
二人紧紧地搂着对方的肩膀,一对儿忘年之交,就此见面了。
可在大家以为这结局就是皆大欢喜了,蜀王等人即将凑上去混个脸儿熟的时候,长孙冲又一次走了出来。
“陈兄,宜早不宜迟,赌注的事儿你看是不是该准备了?”
陈宇听后原本荡漾的表情猛地一顿,丝丝苦笑替换上来,点着头叹了一口气。
说到这最快的传讯方式啊,其实陈宇早就想做一款电报机了。
这样不论大唐边境扩张到哪里,不论海外领地有多宽广。总归可以和京城取得迅速的联系,不至于出现现在这般,边境已经被攻破了,京城还都歌舞升平着。
可这电报机却牵扯很广泛,所需最重要的工业动力就是电池。
只有电能正常产出,才能让电报机有用武之地。
所以在陈宇之前的规划当中,其实是不应该现在就有电报这东西的。但既然已经放话了,且他早就有了布置,也就不再推脱。
看了看一脸执着的长孙冲,陈宇抬头对蜀王问道:“殿下,我能用一下军中快马给集团去一封信吗?此事过于机密,不能用热气球。必须八百里加急密报,十二时辰不停不歇。”
“这热”
蜀王指了指天空中刚刚南下的空天军队伍,话都没说完,就被刚正的魏征给否了。
“殿下,上面带着的东西是轨道列车头,和数量不少的铁皮箱。陛下已经下了死命令,这队空天军谁的命令都不听,必须守备轨道列车,不能有任何差池。”
“什么!?”
蜀王一步上前,这回轮到陈宇等人惊讶了。
在他们印象当中,李二已经算是最抠搜没有之一的老男人。
这回居然能够大方地将,最机密的轨道列车头发到了剑南道来,这可是想都想象不到的事儿。
事情有变,众人又是一顿沟通。
这也更体现出了大唐消息的落后性。现在光陈宇没来得及领的圣旨就有两道了,更甭提那还未知道的太子事件。
整整一下午连带晚上,陈宇、魏征、李恪等等人均坐在,益州城内的临时指挥所沟通谋划着。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约照入那破破烂烂的窗户时,零零散散的哈欠声才打断了屋内的激烈争吵。
是的,你并没有看错,确实是激烈的争执。
在场所有人多多少少也都算是整个帝国核心人物了,即使程怀默还不够格,那他也是可以代表程家发话的。陈宇自然就不说了。
最激烈的还是长孙冲和魏征。
魏征是坚决保皇党,他的一切目的都是围绕着保守方针来制定。而长孙冲则无所谓,在他心里,最好李二死了,更为好掌控的蜀王上台。
如此一来,陈宇和他长孙氏便可以大展拳脚,大刀阔斧地将整个帝国除旧换新。
多的就不在赘述了,陈宇捏了捏有些疼的脑门儿,越过明面儿上的主事人蜀王,为所有人算是做了一个总结。
内容分为几块。
军事上,大军由南向北,开始梳理整个剑南道。
最终的方向有二,程怀默带一军,直指吐蕃高原东进的源头,他曾经被一战即溃的拓州。
另一军则由陈宇率领,一路北上直逼远兰州都督府,试图切断吐蕃盘踞关内道的中路军粮草供给。
至于那位丹增赤烈大将军,当然也没有被落下,他也会一同被裹挟到剑南北的蜀道上。
最终所有战功,都将汇总至坐镇益州的剑南道行军大总管李恪身上。
如此一来,便可以军功来保李恪的一时安全。
政治方面,也就是几人讨论最激烈的。
陈宇目前暂时定的只有一条,静观其变。
京都下发圣旨能听则听,不能听的都将扣在益州李恪手上。如果换了皇帝,那益州则迅速举起勤王大旗,反攻长安。
平日里,两路推进的大军不会收到任何外力的阻拦。
最后一方面很有意思,用陈宇的话来说就是,边打边建,打烂了再建,打垮了重建!
也正是因为整个剑南道内,大唐集团分部皆未被骚扰的缘故,陈宇才有这个底气拍板决定。
他会将所有剩余青壮年编入劳工团,如过去方案一样,以工代赈。用大唐集团的钱,来补充完整,整个益州内部所有铁路路线。
至于民房、城池等等一系列要视情况而论,吐蕃没来得及带走人的城市,可以加入恢复重建行列。如果已成一片废墟的,则压后再谈。
且轨道列车陈宇也不准备就这么放出去,毕竟是战时,不比平常。他准备用三天的事件,给轨道列车头再加装一层铠甲。并借鉴后世移动堡垒的灵感,在火车头、后挂上安置炮位,细小孔洞增加床弩位。
如此一来,原本只能用于运载人、货的轨道列车,成为了可边打边跑,灵活机动的陆军最强火力点!
这些都是大家熟知的东西,另有一项最最重要的事情。其实陈宇没明说出来,大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在长孙冲那好奇又诡异的眼神逼迫下,陈宇最终还是用快马发了一封信出去。
里面写着什么想必大家都猜到了,电池开始进入实验阶段,电报机同时组装。一个月内,望有定论。
早在电这个理论出现之后,陈宇就为李二画了一个电报的大饼。慑于李二淫威,陈宇还将自己所认知的,最简单原始版本的无线电报机图纸绘制了出来。
当然配套的电池组也有,只不过陈宇一直冻结着这个项目。
原因不是没有,现在大唐连炉灯版的路灯都不普及,铜制货币也未改革,电池组这东西只能说又贵,用面儿又少。
无奈很多东西只能越时代而为之,所以就不再犹豫了。
洋洋洒洒地总结言论全部放完之后,魏征却傻眼了。
陈宇和长孙冲南下开征,程怀默要西进断路,蜀王李恪居中调整。那自己干嘛呢?合着就他一个老人家歇着呢?
不服老的魏征赶忙站了起来,急急咳嗽着嚷嚷了起来。
“咳咳!咳咳,你们不能这么定!那我岂不是要做吃混死了?不成!!”
话说到这里,长孙冲却笑了起来。他看了看陈宇,得到对方认可后,才发言道:“魏相,您的责任才是最大的!咱们的装甲列车和您带来的大队空天军,将会尽数归于您旗下指挥。三面不论哪一面,您都是举足轻重呢!”
魏征好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巴了眨巴眼睛,看了看陈宇,又瞅了瞅李恪。终得到所有人认可之后,这才舒心地再次坐了回去。
就此,整个益州的全盘局势也算是有了一个基调。
在大唐集团和十多万唐军的调动下,剑南道又一次努力地,开始恢复往日的繁盛。
但彼时,很多人已经忘记的岭南道处,却也热闹非凡。
已经南下许久的秦琼这时并未待在军中大帐,而是在接收到李世民密信的当日,便匆匆作者热气球飞到了冯昂的治所广州!
在这里,他的任务有几条,第一条震慑冯昂,令其不敢出兵搅乱大唐已经糜烂不堪的局面。其二严厉申斥岭南酋首,简单来说就是以李二的口吻辱骂一顿对方。原因无他,这家伙是真该骂!其三则是刺探岭南虚实,了解其军备情况,以及吐蕃人是否已经跟岭南有了同盟关系。
可就是这看起来笨蛋都能完成的任务,却在秦琼到来广州之后,变得无比艰难。
冯昂其人之所以能够做到今天这么大,且不被吞并,那绝对是有原因的。秦琼自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那狡猾的老狐狸一面。
平日里冯昂都是闭门谢客,对外称其病重无法会客。至于暂时掌管岭南道的大儿子冯智戣,那就更甭提了,人家远在边境,带领着那号称三十万的野蛮军正与唐军对峙。
找不着正主的秦琼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串,急到不行。
很巧,也就是到陈宇开始建设益州的这一天,秦琼暂时居住的府邸突然被围。岭南那位临时抱恙的真正老大冯昂,满脸红润地步入宅院。
他刚一进院子,就远远地说出了一条让秦琼惊掉了下巴的决定。
“叔宝,空天大将军!告诉你一件事,从今日起,我岭南正式立国南唐。就尊那位远在吐蕃做客的承宗陛下为帝,年号曰戡平!”
戡乱承平!
这个年号摆明了就是直指李二心窝子的!
任谁都没想到,与吐蕃人合作的,居然不止是一个太子李承乾,连另一位刚刚才被打败了的燕王李承宗,也掺和了进来!
“你!你你”
秦琼惊悚地直接站了起来,小粗萝卜般的手指直直地指着那奸笑着的冯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任他再怎么聪明都难以想象,冯昂居然就这么将地盘拱手送出去了!
他连在京城挂名将军的二儿子都不要了!
好似看出秦琼的激动,冯昂得意地一点头,接着说道:“别着急啊大将军,你以后还能知道更多呢!不过啊,咱们这龙凤楼,您这辈子怕是出不去咯!”
一边笑,冯昂一边欢愉地迈着步子向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