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五章 河山万里,与君同守! (求订阅 求月票)(1 / 1)天下寒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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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和慕容晟的这顿饭,就着不太合时宜的一地污秽,还有点点血腥,直直吃了一个多时辰。

期间陈宇将如何煽动城内骚乱,怎样才能获得剩下死忠派大臣的心,以及善后所需的一应和盘托出,听得慕容晟那是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总结下来,双方这一顿也算是够忙碌的了。

一直到陈宇撑着懒腰转身即将消失在深邃的夜幕之前,慕容晟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一张手,似是要抓住陈宇一般,大声叫道。

“先生!你可愿做我宰相?!”

“呵呵时也命也。”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大地,整个广州城再没了往日的宁静。哀戚之声几乎家家相传,由巷首,一直到巷尾。

这是昨晚百里延嗣的战果,也是陈宇和慕容晟的战果。

南门整整三万大军,被百里延嗣五百骑兵杀得大溃!

不论军民,不论人畜,只要挡在百里大军面前的,无一不被屠戮一空!

街头的血水被军士冲了又冲,从晚上一直冲到了白昼。

但却永远冲刷不干净那弥散在空中的,浓郁的血腥味儿!

不远处的道路中央,此时一名衣着考究的大将军,正在带着亲卫有些颓然地向前漫步。

照理来说,如今大军压境,街道上不应该有走的如此漫不经心的军人。但是,这员大将却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兴致上城御敌。

反倒对死去将士缅怀颇深,不住地轻轻摇头。

“那不是大殿下吗?”

“哼!甭提了!我家二狗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我家小白也死了啊,怎么说是大殿下害死的呢?”

“昨夜唐军猛攻南城,大殿下拒不支援。致使从无掌兵经验的三殿下和三万守军,就这么白白暴露在了唐人刀锋铁骑之下。听闻冲进来的是大唐陛下的玄甲军,见人就杀,可怕的紧。”

“真的吗?!哎呦你可别骗人啊!玄甲军怎么可能来咱们岭南?!大殿下怎么会不管三殿下呢?!”

“那还用说吗?!呵呵我家老牛在北城门的,已经托人告诉我了,能跑赶紧跑吧,三殿下的头颅,已经挂在那大唐军营的辕门之上啦!!”

“嘘!噤声,大殿下来了!我们等会儿再聊!”

这样的声音冯智戣已经走一路,整整也听了一路了!他的心中无比难过,并不是难过那些士兵们,而是三弟!

冯家老三确实是崛起的一颗新星,一度威胁到了大殿下冯智戣的大统地位。

但不得不说,这个老三依旧是整个家庭内,最宠爱的那个孩子。

就像普通家庭一样,大哥威严,如父亲般用自己稚嫩的方式,扛起弟弟们无法理解的责任。

二哥跳脱,一般所有狗屁醪糟的事情,都是二哥来做的。

也正是老二的这般叛逆,才致使冯昂选择了老二去长安做质。

想来,现在在长安的老二,可能也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老三便是全家最可爱,最听话的那一个。

读书好,还喜欢跟着大哥二哥屁股后头四处乱疯。

纵使冯智戣想过一万种让老三丢脸的事情,却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三弟去死!!!

三万南唐大军啊!!竟然连一个人没有保住,被五百人冲成了一摊碎肉!

嘎巴嘎巴!

冯智戣双手捏的死死的,他恨,他恨死了那城门外的唐军。

如不是城内这么大基业缀着他的话,冯智戣宁愿带领全城士兵,出去和那可恶的百里延嗣一决生死!!

只可惜,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自己的地位,弟弟的性命,万余南门的士卒都已经烟消云散。

“将军,咱们还是上城吧,唐军还不知何时来攻呢!昨夜他们大胜而归,并未突入城内,一定想的就是要让我们内乱啊!万一军中不稳的话”

“不,呵呵,军中?如今军中才是最稳的吧!!!你抬头看看那儿吧!”

冯智戣身后的一名小校有些不解地抬头一看,顿时脸上就精彩了很多!

原来是慕容晟带着几个家丁也在街上呢,与他们这些身披甲胄戎装漫步不同,慕容晟和身后的家丁清一色披麻戴孝,穿着纯白色麻布,带着各色的礼品,正在一家一家串门儿呢!!

仓!

“将军,我去宰了这阴险小人!”

那校尉也是耿直之辈,见慕容晟如此做事,他直接抽出佩刀就要上去砍人。

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呢,就被冯智戣给捉了回来。这时的冯智戣也一样是怒火中烧,只不过他考虑的却比那校尉要远一些。

“让他去吧,北唐李世民要杀的就是我等。他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开城献降的。如今他既然能稳定住城内百姓,那就让他去。等我王回援广州,这广州城的民心不还是咱们的么?呵!这慕容莽夫怎会知晓,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

垂头丧气的冯智戣带着亲卫就这继续向前走去,一点儿都没理会那擦肩而过的慕容晟。

“公子,那冯智戣还真神气!哼,差点丢了广州城,现在也不知道他厉害什么?”

慕容晟难得的沉稳一笑,摇着头走进了下一家。

“他啊,一如当初,垂死不自知罢了”

在接下来的三天之中,唐人竟然像打累了一样,一炮不发,就这么静静地在在城外,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可等的。

慕容晟这边也一样,他和冯智戣二人保持着一种十分的默契。

冯智戣直接掌管军队,慕容晟则四处出手,最后就连城池的政务,都有一部分出现了慕容晟的痕迹。

而这一现象却并没有引起冯智戣的足够重视,他的心里可是一直想着冯昂大军的。

只可惜,冯智戣是在想,有人却是监控。

滴滴答答,滴滴滴答

“嗯,速度有点出人意料啊,竟然快要入岭南道了。不行,岭南不能让他们进来,否则要出问题啊!”

陈宇随手丢下了翻译后的文字,这回的他,却并没有再藏起来电报机的打算了。

陈宇眯着眼看着屋外渐渐凝实的天空,那是即将有暴风雨的预兆。

广州城地处大唐的东南沿海,风雨经常会袭击城池。

但今天的暴雨,看起来比往日要沉重很多。

“是时候,该收网了马猛,告诉慕容晟,即刻收网。我们的人,也准备吧。”

在这一时间,整个城池风起云涌。

寻常百姓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风,已经全部回到家中。

唯有一个人,却身穿璨金帝皇铠,头戴五爪金龙无翎盔,抖着鲜红的披风,手持鎏金龙纹精钢长剑,大跨步地从慕容府内迈了出来!!

“诛灭冯贼,还我河山!!”

慕容晟的斗篷迎风而起,振臂高呼间无数屋舍都升起了鲜红的旗帜。

更甚者,在慕容晟向北门行走的同时,每一条小巷子,每一条岔路口,都有无数着甲猛士在等待着他。

不多时,慕容晟身后已经深山人海,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

咔嚓!

天地间一声巨响,无数道闪电破空而过!

借着闪电带来的刹那闪光,那原本看起来文邹邹的慕容晟此时,已经满脸狰狞,宛若地狱饿鬼一般可怕!

“慕容!!”

“万岁,万岁万岁!!”

所有人一同踩着一个步点,令整个城池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颤动。

不远处的一条街道当中,一名士兵满脸惊悚,从身后掏出了信号弹想都不想就发射上天。

啪!

朱红色的礼花夹杂着豆大的雨水瞬间冲刷而下,但一点都没有浇灭街道上越来越多兵卒的反叛之心!

相反,那似凝固了的杀气腾腾而起,直指北城门顶端站着的那一员大将!

面对着城外万人军帐,那员大将静立了许久,好似他对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一点都不关心。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掉落,他鼻尖存了很久很久的雨滴,终是承受不住,落了下去。

同一时间,大将军终于动了。

只见他缓缓地抽出了腰间佩刀,反身面对乌泱泱占满整个街道的叛军,放声大吼。

滴答!

“杀!”

“杀!杀!杀!杀!”

占满北城墙的岭南大军竭力怒号,响应着冯智戣的愤恨!

冯智戣从未想过,明明可以安然度过的广州城,为何会乱成了这般样子!明明应该是他冯氏的贴心肱骨的慕容氏,为何绝地反叛!

种种的为什么萦绕心头,最终都化为了一腔怒火!

他知道,在这种泥泞的天气下,唐军的骑兵应该是不会动的。北地战马喜旱性烈,却不愿踏足泥地。

冯智戣相信,慕容晟背后的那个军师,应该也是这么算计的。

在唐人还未反应,或者没能力进攻的时候夺权,坐的安稳!

“呵!好算计!只是你真以为我冯氏!无人了吗!!!”

暴雨倾盆而落,冯智戣歇斯底里地将嘴张到了极限,嘶吼到他很久未动的腰身,都弯成了九十度!

而下方听到冯智戣声音的慕容晟则满脸狞笑,他现在已经得意到不行了。

任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慕容家的废物二少爷,将他冯氏闪耀着的大殿下、三殿下逼成了这般模样?

“冯智戣!冯氏小二莫要猖狂!昔年你冯氏阴谋夺我慕容家业,今日,我慕容后人,要拿回来!!”

咔嚓!

谁都没想到,慕容晟竟然高举起了他太祖爷的排位!

那是广州城的第一人慕容姓,从那以后,慕容这个姓氏就已经深深地与这东南重镇分不开了。

远在城头的冯智戣见状暗暗惊呼,这年代,人都是思旧的。如果再让下面那慕容蛮子表演的话,鬼知道他能不能把自己的军心都给煽动了。

于是乎,冯智戣立刻将高高举起的右手一会儿下,嘴里同时大吼。

“矢来!!”

嗡!

在滂沱大雨之中,无数弓箭射穿了千万雨滴,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下方慕容晟却也一点不怕,他挺起胸膛,扬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天不亡我慕容氏,今定要斩了你冯氏一族!”

随后慕容晟面目一凝,低头吼道:“冲!!”

分秒之间,箭矢和前冲的士兵碰了个正着。无数的士卒被射中,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的乌云,无声地等待着后人践踏。

更多的人涌向了城池,根本没有给城上射第二轮弓箭的机会。

“哼,便宜你们了,若不是床弩和火炮要留着对北唐?你们现在就是一坨肉泥!张淦何在?带人给我冲下去,将那些乌合之众,斩于城下。”

此时站在冯智戣身后的一名银甲将军走了出来,只见他微微低头,声音无丝毫变化道:“遵令!定提那贼人首级,来见殿下。”

言罢不等冯智戣再有何话,那将军已经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冯智戣知道,在他手下,多是一些阿谀奉承之辈。就算是能征善战者,也都是些与他一般大小的校尉罢了。

唯有这张淦,是继冯昂那一辈后,唯一一个被晋升为将军的冷血小将!

这也是冯昂专门为保大儿子和广州城留的一颗棋子,如此大将,再加上冯智戣的亲卫。整个岭南道内,冯昂已经找不出比这还要厉害的配置了。

只可惜,他们所想的,只是岭南道罢了。

“嗯陈兄,你又要输了。看起来,你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啊。”

“呵呵,长孙兄说笑了,陈某本就棋艺不精,何来镇不镇定一说呢?”

“那,陈兄认为,这一战,谁会赢呢?”

“呵呵,长孙,他们的胜负,真的重要吗?”

“那,你我又待如何?”

“我曾长安走马,十街任斗酒。

惊梦照烽火今宵试新鍪。

倘若魂断沙场,不见失地收。

谁共谁不朽金戈亦染锈。

天命轻狂,应似孤鸿游。

向人世间尽一腹鬼谋。

纵意而歌,玉怀斟北斗。

河山万里愿与君同守。”

不错,现在在广州南城门楼上下棋小酌的,正是陈宇和长孙冲二人。

就在他们城墙的下首方,百里延嗣领导的数万唐军整装待发,虽头顶瓢泼大雨,却没有丝毫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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