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都得听我的。”
吴敌说完这番话后,看向席间两人。
罗浩天与风月华默然片刻,便相继对吴敌低头抱拳。
见状,吴敌心里顿时就舒坦了,紧接着还有点小兴奋。
两大巨擘的首席大弟子,这一下就成了自己的马仔,哪怕是临时维持的微妙局面,也是自己从前想都没想过的事。
但他表面依旧保持风轻云淡的神色。
又举起了第三根手指。
“说好了约法三章嘛,还有一条。”
听得此言,纵使是罗浩天与风月华两人也不自觉间挺直背脊,洗耳恭听。心中几乎都有所共识,师祖特意留在最后的一道旨意,想必大有深意。
“第三。”吴敌表情严肃了几分,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身后的门外,“你们在府内砸了那么多物件,就这样糊弄过去,总不是个事吧!”
两人听得同时愣在当场。
吴敌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道:“假如我真是你们某人的师祖,我也会因为有个这么不讲道理的徒孙感到蒙羞。”
“师、师祖……您、您莫动怒。”风月华刷的一下站起来,破天荒地露出局促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是弟子担心则乱,一时鲁莽,犯下此等过错实在不该。”
“只愿师祖莫要已因此怪罪仙盟,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愿受师祖责罚。”
吴敌转身背对两人,因为不这么做,不保证自己能在对方面前忍住笑。
“责罚嘛,我看就免了吧,毕竟万幸今日没有死伤。”吴敌声音沉着冷静道,“但你们两总该……总该给点补充,表示表示,也好慰劳一下无辜群众的损失。”
风月华好似幡然醒悟,赶紧道:“师祖教训的是,都怪弟子愚钝。”
说着,她纤纤玉手一翻,手上便多出了一面圆形镜子。
吴敌看她双手将镜子呈上,看着只是一面平平无奇的黄铜境,但他没有迟疑,伸手接过。
风月华献上物件后,抬头解释道:“师祖,这是一面护心镜,足以挡下元婴境武道士的数次全力猛攻,即便是同境界的剑仙本命剑,也能够短暂拦截。”
闻言,吴敌不由得心脏咯噔一跳。
元婴境!
那是结丹境之上,地阶层次的第二重境界。达到此境的修士,足可以拥有五百年以上寿元,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仙人了。
在自己的往世经历中,所遇见过那些受人敬仰礼拜的仙门大人物,多半便是这等层次的强者,而且所见次数也寥寥无几。
而自己手中这面巴掌大小的小镜子,竟然能挡下元婴境修士的攻击!
绝对是一件灵宝,而且是品秩不低的那种!
说是拿此物当赔偿,别说是赔几间损毁的楼房,就算买下整座苏府大概也绰绰有余了吧。
意识到手中物件的分量后,吴敌缓慢地做了个深呼吸,尽量平复自己的兴奋。
一直没有吭声的罗浩天也站起身,直接递给吴敌一口钱袋。
吴敌有些讶异,拿起来垫了垫,袋子里发出叮当作响的金属碰撞声,却是一袋银元。
他又从袋中取出一枚圆形方口的扁平钱币,用手指摩挲了一下,确认这并非普通的银子,而是修士之间习惯流通的元宝灵钱。
通常来说,哪怕只是一枚铜元灵钱,价值也能抵得上几十两普通银子。
而一枚银元灵钱的价值,又能抵近百枚铜元灵钱。虽然行情略有波动,但大体是如此。
这袋子里整整五十枚银元,对任何普通修士而言,毫无疑问是笔不小的数目。
记得自己以前还在某小仙门里修行度日的时候,每次能够领取的打底月钱,也不过几枚银元而已。
吴敌微微笑了一下,将两边分别呈上的物件都收好,额首道:“很好,其实赔礼轻重不要紧,重要的是心意,既然心意到了,大家在这里尽可搁置立场之争,咱们相敬如宾。”
说完这些,他便挥挥手,独自朝门外走去。
“时候晚了,两位请自便,其余事改天再说。”
撇下两人后,吴敌沿路返回了自己住处。
他关紧房门,又将铜镜和钱袋取出,兴致勃勃地把玩着,心情随之大好。
“虽然遇到点麻烦,但这下可赚大了!”
吴敌嘿然一笑,在心中细细盘算着,有了这笔资本,自己已经不用在蜗居苏府,可以换取足够资源冲破境界瓶颈。
一旦突破凝元境界,成为真正的洞真修士,身价也会水涨船高。
此后是投奔某个与世无争的仙门,或是去某世道太平的小国捞一份朝廷里的闲职,都能任由自己选择。
至于那什么仙盟与明神宗两家死对头,吴敌打死也不愿与任何一方扯上关系。
只要加入其中一方,就意味着与另一方成为死敌。正邪两派只见旷日持久的斗争,吴敌没见过也听得多。
尤其是近百年前,那场震天动地的决战,据说双方精锐尽出,打得不知多少天之骄子纷纷身陨道消。
其中最著名的,就包括明神宗前任宗主,千夜。
一代惊世骇俗的女魔头,也在那一战陨落!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仙家巨头又怎样?还不是得天天打生打死,连几天安稳日子都成奢望。
所以吴敌打定了主意,绝不去蹚任何一边的浑水,便将钱袋与铜镜贴身藏好,翻身躺倒在床上。
那两大巨擘的来访者,确实还有些麻烦,但相信只要有苏大成镇场面,双方暂时还闹腾不起来,更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一旦成功破境,就找机会甩掉他们,拉上苏大成换个地方。”
“嗯,也不知今晚会不会梦回高中……”
吴敌在呢喃中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直至吵闹声将其吵醒。
“吴敌!你小子赶紧出来。”
叫喊后伴随着一阵砸门声,让吴敌睁眼便一个蹦跶跳下床。
他朝窗外看了下天色,今日时辰还早,怎么就喊人上工了?
吴敌随手取过洗漱的帕子挂在脖子上,去打开房门,便见到管事丁福弯着腰站在门外。
“你个死崽子,想让老子我等多久!”丁福习惯性地撕扯嗓门骂道,“赶紧随我走!再拖拉,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说完他便捂着老腰,龇牙咧嘴地喊起了疼。
吴敌站在门口,一边用竹签盐水刷牙,一边看着他含糊不清地道:“管事大人,是不小心闪着腰了?”
“呸,昨晚不知哪闯来进来个天杀的,竟然敢跟老子动武。”丁福稍微缓过了气,扶着腰骂道,“要是我再年轻十年,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吴敌吐掉漱口水,又道:“那咱们这么早是要去哪边忙活?”
丁福看了他一眼,竟收敛了一贯的凶态,转身迈出步子,道:“去正殿那边,老太太要找你问话。”
“苏老太太?找我?”
吴敌眨了眨眼,对此大感意外。
以自己平时一介卑微家丁身份,哪里值得老太太召见,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苏玉成应该已经帮自己压下了才对。
突然传唤自己,又是意欲为何?
带着心中的疑惑,吴敌跟随老管事丁福步入了正殿。
此刻苏府正殿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族眷,大多是能说得上话的本家人物。
其中便包括端坐在正中央的苏老太太。
只是吴敌扫视了一眼,苏玉成那一辈的几个兄弟姐妹,此时都不在场。
“老太太,人我已给您带来了。”
丁福走上前,谦卑行礼说道。
苏老太太手持龙头手杖,用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老管事退下。
然后她将视线对准吴敌,开口道:“你就是吴敌?”
吴敌站在堂**手见礼,回答道:“回老太太的话,正是小的,目前在府内担任乙等家丁。”
苏老太太看着他道:“我孙女渺渺的药,是你去抓的?”
吴敌应道:“回老太太的话,平时二小姐的祛寒药材,确实都是小人跑的腿。”
“那好,我且问你。”
苏老太太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分威严,用手杖往地面重重一敲。
“渺渺的病情突然恶化,与你可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