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下就是一整晚,连口气都没带喘一下,黎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外面雨水淋在树叶上哗啦哗啦的声音。
被困在客栈中的贵人们第一天感叹着好雨知时节,第二天就耐不住闲各自找着消磨时间的办法,文的吟诗作对,武的开擂比试拳脚。
店小二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达官贵人,干劲十足的穿梭在大堂里,端茶送水。
不同于一楼的热闹,二楼雅间里,鄞帝望着窗外的大雨,不住的叹着气。
大鄞朝内多江多湖,造就了许多富饶的鱼米乡,也造就了四通八达的港口水线,货物流通。
但是有利便有弊,每年春夏的暴雨,直接就能导致多处洪灾泛滥。
往年的暴雨季节,都是五六月。
鄞帝长长叹了口气,但愿这场雨只是下过就停。
身后的几名大臣面面相觑,皇帝忧思,昨晚就没用晚膳,今早起来又没用早膳,可怎么吃得消。
最后还是宗政桓上前一步开口劝说:
“陛下无需太过忧心,还是要以龙体为重,往年的雨季都是从东边开始向西蔓延,咱们来时鄞京还是和风旭日,暴雨断不会突然从中部开始的。”
“嗯,希望如此。”
楼下,黎颖翘着二郎腿坐在楼梯扶手上吹风,里面那两组娱乐活动,不管是吟诗作对组还是舞枪弄棒组,她都不感兴趣。
还不如在门口听听小二和老板聊八卦。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一边拧着麻布上的水一边抱怨着:“哎哟这雨下得烦死了,后院厨房里的老鼠窝都淹了,那小耗子一个个游得不晓得多快。”
“曹大娘,耗子窝淹了还不好,没有耗子偷吃你的红烧肉了。”店小二笑哈哈的接着话。
“好什么好,我的柴火都泡湿了,那水都快有腿肚子深了,你别在这闲着,赶紧去后院帮他们。”曹大娘揪着小二的耳朵嚷嚷着。
“哎呀前厅这么多客人,我都忙死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上。”
“听你个小崽子胡扯,都是阿彪在忙前忙后,你就知道躲这儿偷懒。”
“哎,要说咱们连岐城真是多灾多难,去年这疫病才刚好没多久,现在又开始淹水了。”
嬉嬉笑笑的氛围中,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忽然在案桌上拍了下,神情严肃看起来很不合群,“这是河神显灵了,来向我们报复了啊……”
那中年男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睁大了眼睛对周围人说着:“我们城里的疫病顺着河水去了下游,害得笠阳湖生灵涂炭,惊动了笠阳湖里的河神呐!”
周围的一圈人明显已经习惯了他样,毫不在意的打趣着:“哎哟老秀才,你又得神仙托梦啦?”
“这就算真有,那这笠阳湖是个湖,也该是湖神不是河神呐?”
中年男人用力的打了一下旁边小二的胳膊,“呸呸呸,赶快道歉,你要是冲撞了河神大人,这雨可就一直停不下来了!”
小二被打疼了,哎哟一声躲到曹大娘背后去告状:“你看这老秀才,算账算不明白,就知道在这里神啊鬼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