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和苏广益驾驶着小船,横在了高地前面。强盗们的小船靠近了高地,呈扇形将高地半包围起来。
强盗们将石正峰他们围住了,却没有急于动手,石正峰也没有放松警惕,紧握长矛,怒视着那些强盗。
这时,中间的一艘小船上,一个人从船篷下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夏侯洪远。
夏侯洪远看着石正峰,脸色阴沉,说道:“石正峰,我敬你是条汉子,拿你当兄弟,你就这么回报我,带着军队来灭我们苍蓝宗?”
石正峰说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我本心不愿和苍蓝宗交战,但是,君上下了命令,作为军人我不得不服从命令。”
夏侯洪远盯着石正峰,没有说话,旁边的强盗叫道:“二爷,甭和他废话了,把他们统统杀光。”
强盗们站在船上,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叫嚷一片。
石正峰说道:“二爷,你杀不杀我无所谓,请你放过这些将士,他们都不愿来讨伐苍蓝宗,但是,命令压在头上,他们不得不执行。”
夏侯洪远说道:“今天我们要不是淹了你们的大营,你们杀到了苍蓝岛,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吗?”
石正峰说道:“苍蓝宗的百姓也是杞国的百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夏侯洪远冷笑一声,说道:“这话你怎么不对夏侯玄德去说?”
石正峰说道:“二爷,遭受这番惨败,杞国无力再来征讨苍蓝宗,你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夏侯洪远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得叫天下人知道知道,我们苍蓝宗不是好惹的。”
石正峰说道:“二爷,你要是非要杀人的话,就杀了我吧,请你放过这些杞军将士。”
夏侯洪远的面目凶恶起来,手持长枪,指向了石正峰,叫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石正峰镇定自若,说道:“只要二爷肯放过这些杞军将士,我这一副臭皮囊任由二爷处置。”
石正峰说的不是假话,而是真话。现在,石正峰他们根本无力和夏侯洪远他们对抗,与其全部被杀,石正峰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救下其他的杞军将士。
夏侯洪远恶狠狠地瞪着石正峰,石正峰神色平静,与夏侯洪远对视,一时间,除了滔滔洪水,寂然无声。
过了一会儿,夏侯洪远把手里的长枪放了下来,说道:“石正峰,你要是再敢来进犯我苍蓝宗,我绝不饶你。”
夏侯洪远对身边的强盗们说道:“我们回去。”
身边的强盗们纷纷叫嚷起来,“二爷,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们呀,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呀。”
强盗们嗜杀成性,非要让夏侯洪远把石正峰他们都杀干净了。
夏侯洪远被吵得烦了,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强盗们立刻安静下来,夏侯洪远缓和了语气,说道:“今天咱们大获全胜,论功行赏少不了你们的份儿,你们谁要是再敢聒噪,别怪我一脚把他踹下去!”
夏侯洪远挥了一下手,命令二三十艘小船调转方向,向远处驶去。临走之前,夏侯洪远看了石正峰一眼,他打心底敬重石正峰是条汉子,这才放了他们,要是没有石正峰的话,高地上的那些杞军将士都难逃一死。
夏侯洪远他们走远了,石正峰、苏广益和杞军将士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石正峰叫道:“咱们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落水的人。”
石正峰和苏广益驾着小船再次搜寻起来,一处高地挤满了人,石正峰就又找了一处高地,把捞上船来的杞军将士送到高地上去。
石正峰和苏广益忙了一夜,救下了一千多杞军将士。到了天亮时分,水势平缓,石正峰和苏广益又划着船,把一座座孤岛上的杞军将士接下来,将他们送到岸上去。
整座杞军大营已经完全被冲毁了,贾纯武不见了踪影,不知是死是活,陈江河被强盗的长枪刺中了,受了伤,幸亏被石正峰及时救了起来。
陈江河受了伤,又在冷水中泡了很长时间,救上岸之后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
陈江河没办法发号施令,残兵之中,军衔最高的就是石正峰了,众人都看着石正峰,把石正峰当做了主心骨。
石正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仗没法再打了,咱们赶紧撤回杞国吧。”
将士们早就想着回家了,听石正峰这么一说,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石正峰只有一艘船,要想把一千多将士都送到岸上去,反反复复,最少也要跑个四五十趟,太折腾了。于是,石正峰就找来了一堆木板,水性好、体力好的将士,自己抓着木板游到岸边去,老弱病残者则由石正峰划船载着,送到岸边去。
石正峰一夜未合眼,一刻未停息,忙到了中午,终于将一千多将士都送到了岸上。将士们站在岸上,望着眼前的一片汪洋,心酸不已。
汪洋之中漂浮着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都是他们的同袍,昨天还在一起有说有笑,今天就阴阳两隔了。石正峰他们能力有限,顾得了活人,顾不了死人,这些遇难将士的遗体,只能等回到杞国之后,再组织人手来收殓了。
悲痛了一阵之后,石正峰率领众人向杞国方向走去,这一千多残兵败将,很多人都受了伤,即使没受伤的,在冷水里泡了半宿,也着了凉,即使没着凉,也伤了元气。总之,这支队伍是垂头丧气,不像是一支军队,倒像是一群逃难的流民。
幸亏有石正峰在队伍当中,把将士们那涣散的心多多少少凝聚了一些,如果没有石正峰,这一千多人恐怕就要像鸟兽一样,四散而走了。
陈江河发着高烧,走不了路,石正峰在水里捞了点车轮、车板这些零件,拼凑成了一辆架子车,把陈江河放到了架子车上面。
营地四周,有一些军马游到了岸上,在那胡乱地跑着,石正峰、苏广益带着众人捉住这些马,为队伍增添了几匹坐骑。
石正峰说道:“咱们得加快速度赶紧离开鬼泣泽,夏侯洪远虽然不杀我们,但是,他手下那些强盗对咱们恨之入骨,说不定会瞒着夏侯洪远,来截杀我们。”
将士们的心情本来已经放松下来,听石正峰这么一说,立刻又紧张起来,也顾不得疲惫、伤痛了,一个个都卯足了力气往前走,在这鬼泣泽里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呀。
在行军的过程中,石正峰他们又陆续收罗了一些残兵,使整支队伍扩大到了将近两千人。
众人走到了一处土岗前,突然,土岗后面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众人心里一惊,想着是不是强盗们来截杀他们?
石正峰很镇定,对将士们说道:“大家先到树林里躲避一下,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石正峰和苏广益骑着马冲上了土岗,看见土岗下面有一支军队,军队里打着一面大旗,旗上绣着“曹”字,这是曹国的军队。
苏广益看着曹队,说道:“正峰,曹国是咱们的盟国,咱们要不要过去求援?”
石正峰、苏广益和将士们一天没吃东西了,都是饥饿难耐,苏广益想向曹军讨一些粮食。
石正峰正在犹豫,看见几个杞军的败兵朝曹国队伍跑了过去。这几个败兵没有遇到石正峰他们,是昨天自己游到岸上,聚在一起的。
这几个败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跑到了郎晓宁的马前,叫道:“将军,我们是杞军的士兵,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请你们给我们一口饭吃。”
杞曹两国签订了盟约,是盟国,败兵心想,向盟军求援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郎晓宁诧异地看着几个杞军士兵,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几个杞军士兵悲从中来,哭着说道:“将军,我们中了苍蓝宗奸细的诡计,昨晚把军营扎在了河边。结果,半夜苍蓝宗挖开了河堤,河水泛滥冲了我们的大营。”
郎晓宁笑了一下,说道:“杞军可真是废物呀。”
说完,郎晓宁又问那几个杞军士兵,“你们杞军现在怎么样了?”
几个杞军士兵抹着眼泪,说道:“全完了,一万多人全被冲散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活着,我们几个懂得水性,拼了全力才游到岸上,捡回一条性命,将军,求您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几个杞军将士可怜巴巴地伸出了双手,像乞丐一样,向郎晓宁讨要吃食。
郎晓宁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拔出了腰间的利剑,一剑砍向了面前的杞军士兵。杞军士兵猝不及防,当时脖颈就喷出一股血柱,倒在了地上。
其余的几个士兵大惊失色,郎晓宁举着沾血的剑,叫道:“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曹军士兵如狼似虎,冲上去就是一通砍杀,将那几个可怜的杞军士兵全部杀死。
石正峰和苏广益站在土岗上,目睹了曹军杀害杞军士兵的全过程,两个人慌忙退到了土岗下面,以防被曹军发现。
现在,强盗们不要杞军将士的命了,郎晓宁率领曹军来要杞军将士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