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你他娘的就是一个白痴，大傻子，叫你不要跟来，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命都快没了，快收起你那可怜的怜悯心吧，好好当你的看客不好吗！！”

陈长安面目狰狞，咬着牙拼命的向前奔跑，心里痛骂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砰！砰！砰！’

身后的几百只枪管疯狂的射击着，有的子弹打在如同惊弓之鸟的陈长安的身边，吓得让他发出了像女人一样的尖叫，和困兽一样的嘶吼！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他在内心嘶吼着。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个看客，无耻的旁观者，把所见所闻记载在脑袋里，在某次无聊的时候那出来作为谈资的下贱混蛋。

刚才警察和流浪者的厮杀，他伤天悯人，只不过是这一切都没发生外他的身上，可当事件接近他时，他才确切认知，他的那些伤天悯人简直是侮辱，亦或是耻辱！

他和所有的看客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他自己模糊了界限，若做一个纯粹的看客，让良心被狗吃的更彻底一些，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砰！’

“靠！靠！”

“陈长安，讽刺不讽刺，你个胆小如鼠，整天寻思着如何保命的人，没想到吧，会他娘的有一天死在战场上！！”

一颗子弹打在陈长安的脚边，他马上像兔子一样惊跳起来，惶恐大叫。

他从没想过反击，甚至忘记了怀里还有一支装满子弹的手枪，不是因为懦弱和不勇敢，而是他一直认为，他只是一个想要找寻自我和真相的普通人，哪怕他站到了太平郎一边，成了帝国对立面的反贼！

太平郎说的对，他在自欺欺人，固执的以为一切没看到开始，就是没有开始……

陈长安感觉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着他前进，把他推进了这片战场，或许也是他的坟墓之中。

他不该有野心，也不该抱着侥幸，甚至不该去见太平郎，不该去送信，是不是时间回溯，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他是否能有命拿得住他想要的一切？

他建立起所有的假设，又在一瞬间全部推翻，虽然不想相信，但好像一切确实都或许在很久远之前就早有安排，久远到就是他回到过去，也找不回那些已经记不清的时间节点。

“是命运吗！”

这是陈长安平生以来第一次对命运产生的恨意……

他手脚并用的向前奔跑，他只管活命，其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一个慌了神的流浪者愣愣的站在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此时他也顾不上对方是他平时需要小心翼翼对待的帮派成员，直接将那人推倒在地，瞅准一个方向撒开脚丫子便跑。

那名被他推倒的流浪者，好像因此清醒了一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接着……

‘砰！’

一颗不知从哪飞来的流弹打中了他的脖子处的大动脉，一股鲜血喷泉似的冲上天际。

陈长安也被这一声枪响吓了一跳，赶紧在全身上下摸索着，看是不是他被枪打中了，没找到伤口便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却见此时那个浑身是血站立不稳的流浪者诡异的朝他一笑，然后向他举起了枪！

那是一杆被锯短了枪管的老式火绳枪，而两人之间相距不过七八米！

‘砰！’

‘砰！’

第一枪是那个流浪者开的，而第二枪，却是陈长安开的！！

仿佛是临死前的求生本能，他终于想起那把太平郎送给他的左轮手枪，并且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同类开了枪，向一条垂死的生命扣下了扳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看见那名流浪者直直的向后仰倒，却不见有血，只因为那名流浪者的身上早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色。

他的身体也突然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几股寒意，他知道他也被子弹击中了，哪怕是一柄报废的枪械，只要还能击发子弹，那它就还能杀人！

流浪者的火绳枪里装的是散弹，在互相对着对方开火时，陈长安便知道了，他别无选择没了退路，而且他还知道，他被击中的地方的马上就要疼痛起来了，那将会是痛不欲生的……

另外，他忽地有些开悟，理解了那名流浪者为什么会在临死前向他扣动扳机……

“啊！！！”

果然，他猜测的是对的，只零点零几秒之后，一股巨大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尤其是大腿，腹部、胳膊这些中枪的地方。

他可能是要死在这里的了……

陈长安嚎叫着，嗓子已经哑了，只是发出痛苦且瘆人的嗬嗬声。

他捂着肚子，扭动着身体，向一边靠去，仿佛去了那里就能减缓他的死亡时间。

“别嚎了！”

就在陈长安以为接下来，他能做的只剩下等待死亡降临的时侯，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到了一个炮弹炸出的泥坑里。

“别嚎了！子非鱼，你暂时还死不了！”

一张黑黝黝的狐媚脸凑到了他的面前，低声喝道。

“你是……哦，孟姜女，我估计我是活不了了，我死后……纸人纸马多烧些，你欠我的……”

陈长安认出孟姜女，她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泥浆，要不是她身上的冷香味，他根本认不出她是谁来。

“另外……见到你真高兴，孟姜女……”

他心里突然有些喜悦，能在死之前见到一个认识的人真是好事，不是一个人孤独的等死真好……

他心里的恐惧因此减轻了些，人也反倒是镇定了不少，只是从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却一刻也没有减轻，他不敢去看，他怕看到的是肚破肠烂。

“很可惜，我并不高兴这个时候多上一个累赘。”

说着，孟姜女从陈长安的手机拿过手枪，站起身对着旁边连开了五枪，打光了所有子弹。

“跟我走。”

孟姜女回身拽起陈长安拖着他就往前走，动作粗暴，完全不顾及陈长安身上的伤势，不过陈长安也无所谓了，反正事情也不可能会变得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