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也朝着对方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继续稳步的朝前走。
他发现经历过一次生死之后,他心肠确实是硬了许多,放到以前,他或许会大步的逃开,更别提和那看守点头致意了。
太阳再怎么炽烈,也无法将黑暗融化,有些事还得靠人自己……
又向前走了两步,一阵风吹过,陈长安在风里嗅到了一丝水汽,看来是白龙江到了……
鲈鱼乡的百姓大多数都是靠着白龙江生活的,陈长安吃的鲈鱼汤就是从此而来,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莫过于此。
据陈长安这几天所知,白龙江并不能说是一条大河,而是横通整个血蔷薇帝国的通天河的一条小支流,平均宽度不过九十米,最深处不过三十米,从西而来,向东奔流入海。
可也不知是说神奇还是自然的仁慈,就是这样一条支流,其所经流域有上万人,甚至几万人都靠着它生活,填饱肚子。
白龙江之所以叫白龙江,倒是和传说无关,只是因为地理原因,让其在入海口的位置,淡水海水相交之处,每到秋日夕阳西下之时,凡是夕阳所映照的地方,白龙江都会闪耀着乳白色的点点波光,宛若龙鳞,所以才会得名白龙江。
不过,此时正值夏日,这江若白龙的奇景陈长安倒是无缘目睹了,他现在能看到的只是一条普普通通,水色只比其他江河稍浅一点的寻常江河而已。
陈长安拨开芦苇丛,站到白龙江边,从西看到东,他所处的位置已经接近入海口了,虽看不到海,但他已隐隐约约的能闻到那股带着咸味的海水味,还能听到那一阵阵的海浪声了。
不得不说鲈鱼乡沿岸去看白龙江,景色并不如何出众,也就是寻常的江景,但看景色也分人,有的人就是看一处黄泥湾也能看的赏心悦目,还有的人能从看一块石头看得抱头痛哭,而陈长安恰恰就是这样的人,且还是这种人中的极品——俗人一个
心中的自嘲,把陈长安自己给逗乐了,他找到了江边的一颗大柳树,靠着柳树那宽大的树干坐了下来。
这棵柳树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却顽强的生长的粗壮,万千条柳枝垂下,庇护了一方阴凉。
陈长安本只想在柳树下坐一会,但坐下就懒得动了,尤其是在午后人最慵懒的时候,看着水波平静的江面,听着更远地方传来的渔家号子,吹着一丝丝在这时最难能可贵的微风,好似一切都带着慵懒的睡意。
他索性在柳树下躺了下来,随手捡了块石头垫在脑袋后面,合上双眼,不一会便陷入了梦乡。
等他梦醒,再睁眼时,天已经擦黑,这是黑夜前最美的天色,堪比清晨的那一抹鱼肚白。
又欣赏了会近夜非夜的江景,陈长安才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折返猫娘娘的乡中小屋。
这一下午,他发现他的身体好似又轻微的恢复了一些,还增长了一些力气,拄着拐杖走路比之上午也更轻松了,他想不明白身体的变化,但隐隐能猜到和心脏中的那块陨石有关。
他变得比经历过生死之前豁达了许多,所以没多想,算算日子,按太平郎从不食言的性子,他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太平郎就会过来,到时候问问他便是了。
“太平郎就算不知道全部,也肯定比我一个人瞎琢磨的知道的多。”
回到乡间小屋,在忍受着猫娘娘的白眼之下吃完晚餐,陈长安躺回木屋的床上,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想道……
……
太平郎确实是来了,但没像他估算的那样,而是在十几天后才姗姗来迟。
此时已经是七月上旬,陈长安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了,就连心脏上的伤也接近痊愈了,原本露在外面的陨石已经看不了,只剩下一个四角星样式的黑色疤痕。
猫娘娘送来的剩下的那三本书《昨夜的暮色》、《魔术戏法》、《九州古代铠甲概述》,也已经被他通通看完了,甚至还有闲心在书上的字里行间加上了备注。
陈长安最近的日子里总爱做梦,他梦见好多用言语描述不了的场景,有高高的城堡,有幽静的森林,还有包含着血与火的战争,每一个梦里都有一个穿着残破的黑披风的神秘人,就站在梦境的里面远远的看着他……
“走啊,钓鱼去。”
在一个午后,陈长安又梦到了神秘的黑袍人,醒来时已近傍晚,而太平郎也早就了半晌,一直等到他从梦中清醒。
没食言的是,这次太平郎没忘记带着鱼竿来了,两支白锦竹制成的名贵鱼竿,比陈长安以前用的都好。
“行,怪我睡的太晚,不过夜钓正合适,走,钓个通宵。”
陈长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句话好似把时光都推向了十几年之前,人都没变,只不过是钓鱼的工具越发的名贵了,就像十几年前他们曾经历过无忧无虑的时光一样。
“你这是大好了?”
太平郎看见陈长安活蹦乱跳,脸上挂着笑意。
“还差一些,最近有点贪睡,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要全恢复过来,还差点时间。”
陈长安背上背着从猫娘娘那里借来的背包,同样的太平郎也背了一个,里面装着太平郎一起带来的各种鱼钩还有饵料一类的,种种色色一大堆。
钓鱼有时候也不简单,有人曾开玩笑的说,钓鱼的准备工作甚至比打一次战争还要复杂的多。
这次太平郎不是一个人来的,可能上一次也不是,只是陈长安没有看到而已……
下了楼,陈长安看到了太平郎带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六先生,还有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胖子。
六先生还是陈长安初见时的打扮,一身黑西装,打着领带,一杆用蓝铜精密打造的长枪背在身后,看见下楼的陈长安还朝他善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