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越说越激动,简直就有些颤抖了,因为过去的裴琰之虽然说长相出众,手眼身法步都没问题,但是属于老天爷不赏饭,嗓子只是普通人的水准,经过十几年的训练,也没有那种让人一听之下就惊艳的感觉。
所以裴景祺和高峰都是心中有些失望,觉得两家的传承估计就要断绝了,没想到裴琰之的声音忽然“死而复生”,这让高峰也是喜出望外。
看着激动的高峰,裴琰之也是心中一阵温暖,知道师父这么多年心中的苦闷,之前的三位师兄师姐都因为不同的原因离开了京剧这个行业,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独苗。
但是自己的条件确实一般,每次看到师父眼中的落寞,裴琰之也是心中懊悔,不止一次的想要离开京剧这个行业。
但是现在不一样,一个深爱着京剧的灵魂,带着自己的太爷爷深切的感情,而且一个可以让自己成为那个带领京剧再次繁荣的系统傍身,裴琰之觉得自己现在冲劲十足,前途无限。
裴琰之说道,“师父,我想学老生!”
高峰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虽然说京剧界不强求自己的徒弟只能有自己一个师父,多拜几个师父,对徒弟的发展有更多元化的好处,但是也没有哪个师父在徒弟提出另拜一位师父的时候,会毫无芥蒂的点头应允。
高峰想了想,说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的意思?”
裴琰之笑着说道,“是我爸的意思,更是我的意思,师父,我觉得现在我已经把最后一个短板给补齐了,不管是我裴家的男旦,还是您高家的刀马旦,我差的只是唱功,而我现在的唱功也不缺了,而且今后的京剧之路只会越来越难。
如果一个人,只是宗一门流派,或者行当的话,估计很难出头,所以我希望能够有多元化的发展,这样会给观众带来出其不意的效果,说不定会为京剧带来更多的关注!”
高峰闻言也是沉默了良久,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事关重大,生旦同学,这在京剧史上是没有的事,就算有,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成大师,反正高峰是没有听说过。
高峰看着一脸希冀的裴琰之,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道,“既然你想学,师父也不拦着,毕竟现在你的声音条件也允许你去学,而且你家里也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你想好跟谁学了吗?”
裴琰之微微一笑,说道,“当年,民国时期,最有名的老生都是文武老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样的大家,既然学了,当然要文武并进了!”
高峰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现在学武生有点晚了,骨骼都已经定型了,不好!”
裴琰之哈哈大笑,说道,“师父,你想多了,当初的文武老生虽然说是文武并进,但是还是以文为主,以唱功当先,虽然武比不过专业的武生,但是起码的架子也是要有的,要不然很多戏都唱不了啊!”
高峰这才点点头,所谓的文武老生,是安工老生和武生两门抱,安工老生就是以唱功为主,在舞台上安详稳重,动作较少。
但是很少有那种两门都厉害的文武老生,毕竟如果有嗓子的话,就主攻安工老生,如果没有嗓子的话,安工老生你也来不了。
所以,大部分的文武老生属于是文唱不过老生,武唱不过武生,但是这样的文武老生,他的戏路会很宽,什么样的戏他都能接。
而整个京剧界,能够文武并进的文武老生,也就那么十几个人。
而现在的京剧演员,连正经的武生都快要没了,就别说文武老生了。
还是那句话,我要是有嗓子,我练什么武生啊,站在台上四平八稳的,潇潇洒洒的我一张嘴唱就够了,我飞天遁地的,爬高蹦低的,也未必有人会喜欢。
而且现在也没人去吃那个苦了,因为付出和回报太不成正比了。
所以,裴琰之一说想要学文武老生,高峰也是有些挠头。
高峰仔细的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说道,“你还别说,咱们京剧院还真有那么一位文武老生!但是这个人有些古怪!”
裴琰之一喜,不由得兴奋的问道,“还真有啊,他是谁啊?”
高峰微微一笑,说道,“这位的能耐可是不小,而且师出名门,是马联良马大师的关门弟子,按辈分来说,我应该叫他师叔,但是我师父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叫不叫的也就是那么回事,
主要是这人比我大个四五岁的样子,从小是先练得武生,然后唱功也不错,后来身子骨有些跟不上了,这十几年才转成老生了,但是他的武生功底那是不用说的,在整个京剧院,无人能出其右。”
裴琰之闻言也是一阵惊喜,急忙说道,“没想到京剧院还有这样的高人,这位前辈尊姓大名啊,我拜他,合适吗?”
裴琰之心中还是有一些顾虑的,毕竟这位前辈的辈分要比师父大一辈,说不定会让师父为难的。
但是高峰哈哈大笑,说道,“他叫韩平正,我跟他只是那么论着叫的,我们之间既没有师承,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老生,我是男旦,风马牛不相及,
别以为只要是京剧界的人,盘盘道,都能以师兄师弟相称,每一个行当跟每一个行当是不一样的,我们两个行当之间,叫师兄师弟,那是因为叫着方便,显着亲近,但是你要是不叫,也没人挑你的理!”
裴琰之点点头,说道,“行吧,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裴琰之心中则是想着,对不起了,严叔叔,不能入你们严家门下了,没办法啊,你们严家现在就跟我们裴家一样,风雨飘摇,我要往上走,就需要有一根大粗腿抱一下,马大师的关门弟子,这根大腿绝对足够粗!
裴琰之不由得问道,“对了,刚才京剧院的大会,韩平正老师也在里面吗?”
高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我说这个人古怪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