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小海独自在寝室里抽了一整夜的烟。

很久没有抽烟了，小海被下午新买的烟呛了两口，不禁咳了起来。

算一算应该有三年多没抽烟了！那年大二，他和英子在一起后，英子严厉地批评他抽烟污染环境，要求他将烟戒了。

这是英子向小海提的第一个要求，他毫不迟疑地应允了，并且乐颠颠地、幸福地戒了烟。

那时寝室的其他三个男生都很铁不成钢地骂他：真是见色忘义，将烟这么容易地戒了，抛弃了男生宿舍三大法宝之一，小心女友会进一步地提要求，然后将你拿捏得死死的！

小海不以为意，得意地笑着对他们说：千金难买我愿意啊！

那时，在小海的心里，这是多么幸福的要求啊！可是从今往后，再也不需要如此了！

小海在烟雾缭绕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与英子有关的所有记忆。

他们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每一次心中都无法遏制地心跳。

一包烟抽完了，接着下一包，一支接一支，直到窗外东方露白，渐渐天明。

一大早，小海告别这个回忆满满的房间，走出单身楼，一眼看见路旁等待的东哥。

东哥见小海出来，扔掉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右脚踏上轻轻一碾，然后精神抖擞地向小海走去。

“小海，考虑得怎么样啊？”东哥熟稔地拍拍小海的肩膀，两人慢慢地踱着步子向工厂大门走去。

“东哥，你有认识的合适的人选吗？”小海转头反问他。

东哥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不是现成的有一位吗？可以找禾苗啊！”

小海的眼前立即浮现那个纤细的身影。

“我看不合适！我只是利用她拒绝现有的难题，之后还是要分手的！禾苗可是你的朋友，你怎么能推荐自己的朋友呢？”小海立即摇头拒绝。

“利用？分手？”东哥奇怪地问小海：“你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小海叹口气回答道：“昨晚想了很久。你的办法看似可行，但是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女朋友，怎么可能做到？如果不合适，必然要分手！所以我想能否去租一个女朋友，这样只有利益交往，没有感情纠葛，往后也不会觉得内疚！”

东哥惊异地看着小海：“租女朋友？利益交往？兄弟，你的新鲜名词真多啊！”

“权宜之计罢了！”小海低声回答他。

“老弟，我觉得你想多了！”东哥摇摇头：“首先，哪里有租女朋友的呢？人家姑娘愿意吗？其次，怎么个租法？租金多少合适？另外，你租个女朋友，你不怕露馅？你现在这个女朋友挺精，你能瞒过去？”

小海默不作声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良久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真正地处一个女朋友，然后以此拒绝你现在的那个母老虎啊！”东哥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我还是觉得禾苗不合适，我怕伤了她！而且，禾苗她能看得上我吗？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穷光蛋而已！”小海苦笑着对东哥说

“难道穷光蛋就不配拥有谈情说爱的权利？”东哥嗤笑一声：“我也是穷光蛋，但是你艳子姐就没嫌弃我！再说了，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禾苗会嫌弃你呢？”

小海无奈地看他一眼：“我现在就被女友嫌弃！我是一个无积蓄、无追求、无前途的三无青年！”

东哥听了哈哈一笑：“三无青年，有意思！这么说，我应该是一个三有青年：有工作、有老婆、有债务。如果这样，你应该是一名三有青年：有工作、有精力、有性格！哈哈！”

小海白东哥一眼：“东哥，说正经的！是否有其他人选？小心禾苗怪你！介绍一个这么不靠谱的男朋友给她。”

“不靠谱？你能告诉我什么叫靠谱吗？”东哥连连摇头反驳说：“如果说没有物质基础就是不靠谱，那么有了物质基础就是靠谱吗？我不这么认为。如果这个男孩他有丰厚的物质基础，但他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朝三暮四天天换女朋友，就靠谱啦？”

东哥见小海不作声，自顾说道：“我觉得靠谱是：两人你情我愿，互不嫌弃，互相忠诚！”

你情我愿，互不嫌弃，互相忠诚！小海听了不发一言，在心中默默琢磨东哥的话。

“她不会怪我，也不会怪你的！她会是那个不嫌弃、不抛弃、陪伴在你身边的合适的女孩。”东哥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我去对她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你怎么这么确定？”小海奇怪地看向东哥。

“你啊，真是榆木疙瘩！难道你看不出来？禾苗喜欢你呢！不然，她老往我这跑干嘛？每次来都指明要找你一起打牌或者打麻将。就是为了多见你一面，和你多接触啊！”东哥笑着对小海说：“你小子艳福不浅，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原来如此，小海不再作声，和东哥肩并肩走进厂门。

当天晚上，禾苗就给了肯定的答复，并且提出第二天下午下班后和小海好好谈谈。

“我的速度够快吧！明天去我那坐会，和禾苗好好谈谈吧！”晚饭后，东哥上门拜访，把苗苗的意思转达给小海。

“不麻烦你们了！”小海抽着烟，对东哥说：“明天，我想约禾苗去外面吃个晚饭，顺便谈谈。”

“好吧！”东哥爽快地答应了，转身准备离开。

“东哥，为什么帮我？”小海在他的身后高声问道。

“我这是帮禾苗！谁叫她看上你了呢！”东哥挥挥手，推门而去。

小海想起这个安静的女孩，大多都在听别人说话，偶尔问起她的意见，她才对答一句。

那天四人围在牌桌上搓麻将，女主人笑她是个闷葫芦找不到男朋友。

禾苗淡淡地回她一句：“可能是缘分未到吧？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当时艳子姐扫小海一眼：“像你这么绵柔的性格，谁和你呆在一起都很舒服！小海，你觉得呢？”

的确，她和英子是绝然不同的两个人，性格差异很大。

英子就像闹钟上那根不知疲倦的秒针，不停地嘀嗒前行，同时也催促身边的人加快步伐，跟上她的节奏。

而禾苗则像时针一样，优雅地慢慢悠悠地前行，在不知不觉中从早走到晚，从陌生到熟悉，和她接触真的感觉舒服。

也许，这就是他和禾苗的缘分吧！

第二天傍晚，禾苗穿着一身清爽的绿色长裙出现在小海的跟前，让小海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是工厂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工厂附近只有两三家小餐馆，这家是最干净，客人最多的。

店里面小得只能摆下四张两人位的小方桌，店门口离马路远，倒是在露天下摆了六张四人位的长桌。如果天气好的晚上经过小店，就可以看见店门外的长桌坐满了呼朋唤友出来小聚的人群。

这里曾经留下过欢笑声、吆喝声、划拳声，还有喝斥、痛哭声。

以前小海和英子经常经过小店，看着门庭若市的小店，英子就笑着说，如果小海以后不上班，不如开家小餐馆，也这么摆上几张小桌，风来雨往，笑看百态人生。

而小海想，什么时候可以带英子进小店品一品老板的拿手好菜。

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随着两人的分手，这成了一份空想。

现在，小海和禾苗坐在小店里，店外早已坐满了，店内却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小小的方桌上放着三碟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麻婆豆腐和蚂蚁上树，这三个菜都是英子喜欢吃。

隔着一道塑料门帘，门外是喝五吆六的热闹世界，门内却显得一片安静。

看着桌上摆好的三个菜，小海心里懊悔不已。进了小店后，他没有询问禾苗的意见，不假思索地点了这三个菜。

小海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菜。原来，记忆已深深地烙进了他的生命里，竟成了下意识的反应。这些过往的记忆，岂是三五天就可以消磨殆尽的。

不知禾苗是否喜欢。想到这，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禾苗，不知道这些菜你是否喜欢，要不我们再点几个吧？”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禾苗咬着牙，先是觉得委屈，继而勉强地笑着摇摇头：“我很喜欢，尤其是西红柿炒鸡蛋，酸酸甜甜很开胃的！不必破费了！”

说完，禾苗将小海跟前的一次性筷子放在开水杯里涮涮，然后递给他。

“谢谢！”小海喃喃低声道谢。

禾苗做得如此自然，倒是让小海感觉不知所措。和英子在一起时，刷洗碗碟筷子可都是他的专职工作。

“我听东哥说，你的前女友在纠缠你！”禾苗熟练地涮好碗碟，递给小海一份，然后一边吃饭，一边和小海攀谈起来。

“前女友？纠缠？”小海听了，不禁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