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扭过她的头,避免直视尸体。
紧接着身边传来一阵衣袂摩擦的声音,霍奕跨了进来,月白的长袍,流云暗纹缠绕,轻轻浅浅的拂过南奚欢身旁,南奚欢探头悄悄打探着,
霍奕面色淡然,一双眸子明明灭灭透露着儒雅的气息,
南奚欢只看到他撩袍蹲下了身,一手扳过杨嬷嬷的脸,许久才吐出了几个字,
“杨嬷嬷死于自己人手下,死前可能在跟熟悉的人闲聊,整个身躯肌肉放松,却面部肌肉僵硬,面色有惊讶夹杂着惊恐,显然是对于自己亲近人动杀手感到惊愕,”
他直接掀开白布一寸一寸的查看躯体,
“身躯无其他伤,但双肋间有轻微的勒痕,双脚鞋子后跟底被磨平,看得出死后被投井的,以磨损的程度来看,案发现场离井口不远,而且根据尸体痕迹来看,凶手的身高并不高,可以判断并非男子所为,”
霍奕擦了擦手,目光转向脖子上的伤口,切口被水浸泡后隐隐泛白
“通过尸体看的出,这一刀割喉当场毙命,自然是大动脉被割断,那么鲜血一定会四溅,还有一点,尸体的切口顺势是完整的切口,但是尾端却有加深,显然凶手紧张了,仰或者出现了什么意外”
“还有尸体并未成胶状,所以可以判断出死亡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南奚欢只听懂了些许,但是看到他低垂着脑袋,半束半披的青丝遮住了他的脸,莫名的光彩照人,非常的好看。
直到南奚欢快憋不住气时,只看到他一挥手,
“把初橙房里找到的凶器找出来。”
赤鸢命手下呈上了凶器,刀片跟布上都是鲜血,那是一片极薄的刀片,看起来像是匕首,但是并没有刀柄,就像刮胡须的刀片,
刀片锋利无比,而且极容易携带,难怪能杀人于无形,让人毫无防备,用这种刀片能用到的也极其少,
霍奕捻起了布,拿着刀片跟刘嬷嬷的伤口比较,确然,无比契合,是凶器。
“跟切口吻合,凶器无疑,”
霍嬷嬷像是找到了根由,连忙接话,
“就是因为在初橙姑娘房里找到了凶器,所以老奴才略做施惩的,谁叫初橙姑娘咬紧牙关,只字也不肯透露,只能用刑了”
“略做施惩?”楚承欢冷哼了一声,“本殿的人都快被打死了,你居然说是略做施惩?霍嬷嬷你莫不是老年痴呆了,”
霍嬷嬷躬身,不卑不亢的开口,
“殿下,人证物证皆在,您莫不是要包庇吧?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而这种拒不承认错处的案犯,更应当严惩不贷,不刑法伺候,根本就撬不开她的嘴,”
楚承欢气得咬牙,
“如果是被冤枉的呢?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呢?你又该当如何?这不是白白冤枉好人?”
“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
简直是谬论,这人连最基本的认错态度都没有,还言之凿凿,
“简直是草菅人命。”
这时候霍奕抬起头,
“你所谓的人证?”
霍嬷嬷拍了拍手,
“刘嬷嬷,你说说昨晚看到了什么,”
刘嬷嬷是霍嬷嬷贴身的人,名唤刘岩,两人关系也是极其密切,刘嬷嬷又是霍嬷嬷最得宠的下手,这证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楚承欢眯了眯眼,有些恼怒,
刘嬷嬷依照礼仪跪倒在地,有些拘谨的双手交握,
“昨日晚上三更,奴才四处巡视,却看见杨嬷嬷跟初橙姑娘在假山边争执些什么,好像是因为前几日伙食的事情,吵闹了起来,毕竟初橙姑娘是长公主殿下的人,两人之前也发生过不愉快,奴才也不好过去多问,怕引火上身,后来奴才就听到初橙姑娘扬言道要杀了杨嬷嬷这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杨嬷嬷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之后奴才便不敢偷听就离开了,然而杨嬷嬷却一夜未回。”
所以说初橙杀人动机更加明确了,前几日闹得不愉快的事情在陵墓是沸沸扬扬,大家都指指点点,如今怕是人尽皆知,
这样说来,大家认为初橙怀恨在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是坐实了初橙杀人的事实,再者凶器又是在初橙房里找到的,
楚承欢凝眉,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了。
杨嬷嬷说完话,霍嬷嬷盯着长公主冷冷一笑,
“殿下,如今事实不容歪曲,初橙杀人是事实,莫不是因为初橙是您身边的人,所以杀人都不管,”
说着霍嬷嬷拿着帕子,开始哭唧唧的抹眼泪,
“杨嬷嬷自打十二岁进宫,兢兢业业,一生为皇宫奉献,我们情同姐妹,如今她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霍嬷嬷哭的是声泪俱泣,甚至不时的偷偷瞄向霍奕,显然是要霍奕发话做主,
楚承欢愣了愣,莫不是其实是霍嬷嬷陷害的,这每一个步骤都设计好的?刘嬷嬷应该没说假话,那晚初橙焦急要寻她,必须经过那假山,所以极有可能在那里发生了争执。
霍奕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霍嬷嬷的话,
“安静点,赤鸢你去看看那边假山是否有血迹,”
片刻赤鸢回来,
“爷,假山那边离井口颇远,而且周围没有血迹和挣扎的痕迹,显然不是案发现场,倒是井口附近的竹林有血迹,”
楚承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道,
“井口跟竹林都离本殿的寝室颇远,那晚初橙忙着寻本殿,不可能去那里,还有,初橙瘦弱,不可能将人抛进井底,那井口可是有半个人高,杨嬷嬷又体胖有橙儿三个胖,”
霍嬷嬷却没有丝毫慌乱,
“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既然发生争执,那么初橙尾随过去杀人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定然会带帮手过去,又怎么可能只身一人前去。”
楚承欢气恼,
“你认定初橙是凶手,怎么说都都可以咯?”
“老奴不敢,这可是事实,殿下如此包庇,莫不是此事你也有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