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开始剧烈的摇晃,随时可能坍塌,楚承欢突然想到,船舱下面是水流,虽然她们在狭小的暗舱中,但如果掉进水中,是不是还能活命?
她还抱着一丝希望,然而体力的消失,加上身体受到的多重冲击,火苗已经越来越近,难不成就这样死了?她突然想到了阿然,
人在死的时候想到的景象,也许正的会浮现在眼前,就在这时候她仿佛看到一个身影在向她招手,那人穿着月牙白的袍子向她招手,眉目如画,笑的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在一片火光中,急匆匆的向她奔了过来,
但是她瞪大着眼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重影,却看不清他的脸面,有人抱起了她,她想叫阿然,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暗舱“嘭”的一声掉进了水里,川流就像大浪,连续不断的冲击感,也不知道撞击的哪里,被冲向何方,有人紧紧的禁锢着她,楚承欢也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双眼被蒙上了纱布,眼上清清凉凉的感觉,似乎是上了药,应该是那场大火灼伤了双眼,
接着她就听到了一个老妪的声音,
“姑娘,你醒了?”
楚承欢肃然站起身,因为不能视物,差点跌倒在地,噼里啪啦打翻了旁边的木架子,水盆掉落在地的清脆的声音,老妪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木架,
“哎呦,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楚承欢双手在半空中抓了一下,她穿的单薄,躺的地方是一热炕,铺的有不少的稻草,有些硌人,
“婆婆,这里是哪里?我明明在船舱的大火里,”莫不是她没上天堂已经下了地狱?
老妪端了一碗药,放在一旁,楚承欢这才闻到浓郁的中药味,
“老婆子我不知道什么大火,倒是前几日在河道边发现了你跟你朋友,好在你朋友护住了你,你身上倒还好没被烧到,你朋友后背被灼烧的厉害,现在还昏迷不醒,被大火灼伤,又被河道激流的水浸泡,受了感染,一直高烧不退,辛亏你们遇到我跟我孙女,”
楚承欢看不见,只能焦急的胡乱抓住老婆婆的衣角,
“那么我那个我朋友在哪里?”
没想到她跟南晋言都死里逃生了,简直不能再庆幸了,
“正在隔壁,放心吧,照顾的妥妥的,不会有事,”
楚承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是哪里?”
“水河县公里外的村庄,”
楚承欢知道水河县在护城河的下游很远的地方,似乎是个落魄的乡镇,而且十分偏僻,没想到他们被冲到了这里了,真是命大,
“谢谢婆婆了,”摸了摸自己被纱布覆盖的眼帘,“我的眼睛”
“只是被烟熏了,暂时失明,调养一段时间,敷几幅草药就会好的,”
楚承欢这才松了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去看看我朋友吗?”
婆婆喂了她一汤勺草药,
“先吃药,我扶你过去,”
“婆婆贵姓,”
“叫我李婆子就行了,”
“谢谢你,李婆婆,”
楚承欢看不见东西,只能感觉到南晋言躺在木炕上,身体因为发烧的缘故,出了不少汗,她握了握南晋言的手,手掌滚烫的厉害,
“婆婆这么烧着没问题吗?”
“已经用了退烧药了,发发汗就好了,我一个老婆子也不好给他擦洗的,我孙女就更加了,你又是瞎着眼睛,所以没办法,只得等他自己醒过来,”
还真有股馊臭味道,难得楚承欢没有嫌弃的心理,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啊?”
“体力虚,烧退了就会醒了,如果不能退烧,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南晋言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因为担心南晋言,所以楚承欢边守在了南晋言的床边,
南晋言醒来的时候她刚好受不住眯了会,感觉到有人隔着她的纱块正在摸她的眼睛,警惕的一下子醒过来了,看不见东西,猜测是南晋言,惊喜道,
“南晋言,你醒了?”
对面的人动作一顿,没有开口,她胡乱的在眼前抓了一把,果然抓住了一只温热的手,惊喜过望,
“李婆婆,南晋言醒过来了,”
楚承欢慌不择路的转身,撞到了身边的木桌,哗啦啦茶杯掉落在地,
南晋言想站起来拉她一把,但是因为高烧刚醒过来,有些吃力,半晌没坐起身来,
楚承欢坐在地上痛的哼哼唧唧,
这时候李婆婆跟她的孙女爬起来,端着煤油灯推开了木门,
“哎呦,姑娘这是作甚,家里的茶壶都被你打坏了两支,叫你歇着,偏偏不听,一个瞎子哪照顾得了病人,”
楚承欢尴尬的在原地笑了笑,
李婆婆的孙女叫李洛洛,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着狼狈的楚承欢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小跑的扶起她,
“婆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在意,下次小心点,”
楚承欢点了点头回以一个笑脸,想起了南晋言,
“婆婆,你看看我朋友,他好像醒过来了,”
“是醒过来了,差点被你吓晕过去了,”
婆婆起身去看南晋言,楚承欢被李洛洛扶在旁边的木桌坐下,她探头探脑的像听听动静,李洛洛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别担心,你朋友应该是被烟呛到了,伤了嗓门,现在不能说话,过两天就好了,你看你朋友还一直的望你这边看呢,这模样似乎更加关心你,瞎子跟哑巴真是绝配,”
楚承欢“?”“”
李洛洛继续道,
“你朋友还挺厉害的,背上那么多伤疤,新的旧的都熬过来,烫伤加上河水浸泡,导致背后皮肤坏死,为他刮肉背骨,眉头都没皱一下,如今却一脸紧张兮兮的看着你的膝盖,对了,你是不是跌伤了膝盖?”
这么一说她确实刚刚碰撞到了膝盖,怕是破皮了,只不过南晋言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娇气的厉害,什么眉头不皱一下,还不是因为昏迷了。
楚承欢当即有点想笑,但想到南晋言是病人,便憋了回去,
“他倒是想皱眉头,估摸着受伤的当时都能跳起来了,只不过那节骨眼昏迷着,别看他大老爷们,娇弱的很,”
听到楚承欢的打趣,李洛洛偷偷瞄了瞄炕上的男子,男子面色淡然,听到这话也不恼,仿佛一切都激不起波澜,不像是楚承欢形容的那种人啊?最后耸耸肩,表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