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这人为什么这么倔,不就是一个女人,犯的着跟上头作对,你也不想想现在吃穿用都是上头的,真惹毛了他们,有你受的,”
尹一凡小步的追了过来,
南奚欢停下脚步,她撵了一脚底下的雪团,
“不是女人的问题,是人心,我的心没坏,所以分的清好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每个人心底都要有个度量衡,”
尹一凡本质不坏,南奚欢想扳正他的世界观,不能做一个助纣为虐走狗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查明真相,”
尹一凡看着一本正经的南奚欢,心底突然一震,
“你知道吗?明早一审案,县令会屈打成招或者随便搪塞一下就签字画押,然后来问斩,板钉钉的扭转不了,有宋朝光的帮衬,他有恃无恐的,”
“所以,我们赶在日出之前破案,”
“什么?”尹一凡像见了鬼的看着南奚欢,“开玩笑,这一夜的时间如何能破案,”
“不能破案至少要先洗清嫌疑,”
“就凭我们两个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
“......”
尹一凡看着誓不罢休的南奚欢,一下子找不到语言来反驳,嘴里骂骂咧咧,
“我这是找了一个祖宗来,给自己触霉头的,”
南奚欢也不接话,她在思考案件,这时候南晋丞被押监,南橘泱身为当事人,应该有点眉目,两人一路急急忙忙赶回到城西破庙,
两人去而复还,王宣傻了眼,他正准备带着南橘泱离开,就见尹一凡跟南奚欢直接闯了进来,被撞的措手不及,他一挑眉,
“两位兄台这是做什么?”
南奚欢顿了顿,直接推开王宣,
“我们来找南大小姐,南橘泱,”
一旁的尹一凡双手环抱着短刀,扬着头,
“呵,窝藏嫌疑犯,该当同罪,”
王宣倒是没有畏惧,一撩袍子侧身,淡笑道,
“捕头大人说笑了,什么嫌疑犯,难不成路过街道,那里发生杀人案,你就成凶手了?不小心跟他们同一屋檐下就又成帮凶了?”
王宣这话说的在理,尹一凡被噎的无话可说,
看来王宣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一旁的南橘泱脸色苍白,
“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我知道,”南奚欢点了点头,
“所以我这才过来问问具体情况,你就说说最近的经历,不要当成供词,而是当做说故事来说,务必细致到蛛丝马迹,”
三人坐在火堆边,南橘泱吁了一口气,这算缓缓道来,
半个月前,南家因为私自铸钱案被抄家,数十家铜矿山和数不清的作坊落于他人之手,不出四日,南老爷子在牢狱中畏罪自杀,对外宣称认罪伏法,南橘泱跟南晋丞东躲西藏,
前日,南橘泱想法设法想拿到南老爷的尸体,所以选择找昔日的世交凌家,
那天南橘泱纹丝不动的矗立在雪地里,她披着狐裘大氅,固执的站在凌府门口,一身深兰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泥水,梳着发髻,两发髻略显凌乱,青螺眉黛长,秀丽的脸上面色苍白,眼角带有浓重血丝,看起来有几丝狼狈,
南橘泱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唯独身上这件大氅还是前几日她偷偷出来玩耍穿着的,结果归来时南家已经被抄家,南家几位姨太太早就闻风而逃,
她变卖身上所有金银首饰才打听到,额父因私自铸钱的罪名锒铛入狱,南家因此被抄家,
她不相信她额父私自铸钱,她们南家每年上贡铸钱司的铜矿都价值数万两,南家最不缺的就是银两,
可是她额父认罪了,她连问的人都没有,几天几夜没闭眼的劳累奔波,就是为了见额父一面,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她跟南晋丞无依无靠,连认领尸首的钱都拿不出来。
往日亲近的人和有生意来往的人都视而不见,亲人皆退避三舍,惶恐被连累,她们四处奔波,求人碰壁。
墙倒众人推,要好的时候称兄道妹,推杯换盏,落魄时无人问津,终是应了那句‘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她走投无路,不得已找到凌家,可是已经几个时辰了,凌家避而不见。
南家祖祖辈辈是靠铜矿山发迹的,与大户世家凌家是世交,凌家却恰恰相反,祖孙三代是武将出身,辈上还出了名将军,两家十几年前便定有姻亲。
南橘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三年前她还是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富家大小姐,凌家大公子凌子斐信守约定向南家提亲,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虽然是富家子女,却爱好诗书文学还有游玩逗乐,素来不喜舞刀弄枪的粗俗之人,她心仪的男子定是才高八斗且风趣的才子,而不像凌家代代武将出身,
当年凌子斐铁了心要娶她,为了逼退他,她出言羞辱‘金玉其外败絮中,胸无点墨腹中空;绣花枕头外光鲜,进修背后却稀松,’嘲笑他胸无点墨,只会花拳绣腿,两家的关系因此也闹僵,传言凌家老爷子就在那年活活被气死。
也因此,外界都说南家小姐眼高于顶,娇蛮跋扈的名声大噪金南县,从此无人敢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