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这么几年下来,那你有多少积蓄了?”
“也没多少,小姐你之前买各色果子点心,问卑职拿的钱不少,所以,卑职也没攒下多少。”祝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还有个问题憋在洛落心里,憋了很久,她坐正身子,直直盯着祝辛,“为什么不答应跟我私奔,却还是跟着我跑出来,别说是我爹派你来的,家里功夫好的武卫不止你一个。”
祝辛将一瓣西瓜塞到洛落手中,自己则坦然在一旁席地而坐,看着满天星斗,开口说道,“离开国公府之前,国公爷问了我两个问题。”
“我爹?问什么?”
“国公爷问我,是职责所在还是心向往之?”
洛落眉头皱了皱,“还有呢?”
“国公爷还问我,你与旁的女儿家不一样,我是真心悦于你还是习惯了跟在你身后?”
洛落摩挲着手里的瓜,一时陷入沉默。早之前姐姐也曾问过她,她是真心喜欢祝辛,还是因为祝辛对她好,所以她才总爱缠着祝辛。当时她翻着手里的医术,只是随口答了一句,是因为祝辛对她好,所以她才喜欢祝辛的。
祝辛是自己老爹指给自己的贴身护卫,就像姐姐身旁有祝庚,弟弟祝祈身旁有祝壬、祝癸。
祝庚对姐姐不好吗,当年赤兰丘一战,是祝庚重伤之下还替姐姐抓到了杀害她的凶手报仇雪恨,但是这样的好似乎又是不一样。
祝壬、祝癸对敢对小公爷祝祈不好吗,那是他们一起玩着长大的朋友,是可以替祝祈翻墙垫脚,遇袭挡剑的小跟班。
自十二岁起,祝辛就跟在她身旁,转眼已经近五年的时光。
这次离家,除了钱之外,洛落只带了两样贵重物件,一样是娘当年留下的医书手札,二就是祝辛。
可是,祝辛到底不是个物件?这么说好像哪里又有些不对。
见洛落沉默半响,没有回应,祝辛两个酒窝里盛满笑意,“前年的时候,当时大小姐住在雪院,院里梅花开好。你说你想要,我便夜里去采,谁知被大小姐逮了个正着,大小姐特意挑了几支打着朵的,说这样才开的久。我走的时候,大小姐对我说,瓶子里的花不如枝头上的花开的长久,若是想要长久便要明白是一时喜欢还是一世欢喜。”
“我姐姐跟我爹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说话都绕弯子。”洛落愤愤一口咬掉大半页瓜。“所以你是想明白了,才不跟着我吗?”
“不是,我也没想明白,只是想跟着你。你若逃婚,我跟着仍是你的护卫,你若是私奔,我.....”祝辛说着说着从耳朵尖红到了双颊,活像刚刚喝了一壶陈年的女儿红。
“想不明白不打紧。我倒是有件事儿想明白了。”洛落两口解决完手里的瓜,还不忘用帕子将手擦擦。
“小姐你说。”夏日的凉风一吹,祝辛脸上的高温退去不少。
“首先,我不会洗衣,不会做饭,不会缝补。你呢,你会吗?”
“这饭,我会一点.....”毕竟武卫的训练里,可是有生存这一项。
“其次,不过这几日的功夫,租铺子,翻新柜子,置办各样物件也花去了不少,以后日子是要过的节俭些。”洛落看着自己这两天日渐消瘦的荷包很是心痛。
“这钱,确实不多......”
“最后,既然跟着,你的月钱就算是入股吧,这词是我姐夫刚刚教我的,以后等我赚了钱,我给你分花红如何?我发誓只有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肉吃。”洛落将瓜放祝辛手中一塞,郑重其事。
祝辛看着手里的瓜,这一瓣瓜出去可就是三两银子,“小姐,肉就先不说了,能有口汤,记得给卑职留着就好。”
“说什么呢,我赚口肉吃的本事总还是有的。眼下你也算是我的同伙,这样你以后就别老是小姐、卑职的。我叫你祝辛、你叫我洛落,改了口才能方便我大隐隐于市。”洛落眉头一挑,一巴掌拍在祝辛肩膀上,笑得开心。
祝辛笑起来,脸上的酒窝越发深陷,“好,洛落,那我睡房顶上去了。”
“回来,姐夫帮忙置办的东西不少。再说,这小院子,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住到西厢房便好。而且,我怎么也算得上是有良心的,月钱都不给你了,怎么好再叫你值夜。”洛落摸摸自己的小良心,不给钱的话,这活还是少干点吧。
“谢过小.....洛落体恤。不过,以后出门,我会翻墙来回。”
“也是,随你。院子里多你一个人,我倒是觉得心里安定些。”凉风吹过,几缕发丝调皮的贴在洛落的脸颊上。
祝辛望见,觉得很像那日在大小姐院子,见着的那些白梅上一丝丝细细的花蕊。
翌日,不过刚刚晌午,日头透过层层树叶于码头的货物上撒下点点金光。
“姐夫,你怎么走的那么急?我这才安顿下,你就要走了。”洛落带着祝辛,在鄢陵渡口给立时就要回明州的闫霜行送行。
闫霜行的目光在洛落与祝辛之间梭巡一趟,微微笑道,“见你这边已经有了着落,我便可以走了。毕竟我还想着早点带你姐姐回家。”
看着闫霜行怀中那块被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牌位,洛落长吸一口气,“那姐夫你路上小心。”
“开店之事,你但凡有不懂的,尽可以去信明州桃花村找我,我早年将那处宅院挂在族人名下,如今就在那里安身。”说着,闫霜行拱手告别,“就送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长风过海拂青衣,船舷上眉眼温润的男子招手送别。
“你说,闫霜行这么做值不值得?”洛落一面招手,一面问祝辛。
那个男人在国公府门口整整跪了三日求来的这一桩ming婚,“我听祝庚说,大小姐曾经救过闫老板的命,闫老板大概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祝辛说道。
洛落很是奇怪的看了祝辛一眼,“我做大夫,以后还不知道要救多少人的命,要是人人都来以身相许,那还得了。所以肯定不是救命之恩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