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衣,护腕束袖,黑纱小巾。祝辛这一袭干练打扮,倒有几分江湖气息。
祝辛一把拐上蒋闻礼的脖子,“蒋兄弟久等了,我也是第一次在鄢陵过七夕,兄弟可要带我好好看看。”
说罢,便笑着将蒋闻礼拖出门。
“八哥、八哥你轻点,我头都快让你薅掉了。”蒋闻礼一路哇哇惨叫道。
“八哥,我还鹦鹉呢。”徐半仙咧嘴笑道。
洛落却将他推着就要往外走,“老骗子你腿脚不好,你倒是快走两步啊。”
走到门外,洛落还不忘补上一句,“阿墨记得帮我锁门。”
阿墨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嗓子,“东家,咱们也走吧。”
陈升看着眼前枫色衣裙,银簪挽发的姑娘,一时竟然牙齿和嘴巴打起了架,“好好。我帮你锁门。那个我现在不是你东家了,你叫我陈大哥就好。”
阿墨摸摸鼻头,笑地羞涩,“好,陈大哥咱们也快走吧,要追不上他们了。”
暮色尽去,华灯初上,今夜的鄢陵城格外热闹。
兔儿爷拜月的鳌山上,牛郎织女过鹊桥的走马灯精致又好看。
一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着祝辛英武,没少往他身边掉帕子与香囊。
祝辛将蒋闻礼往身前一推,挡去不少飞来的桃花。
“我爹娘在太白池旁边卖湖灯,咱们一起过去凑个热闹如何。”蒋闻礼提议道。
“太白池西边有芦苇荡,东边有荷花淀往年七夕都热闹的很。”陈升附和道。
洛落笑着点头,“好啊,之前不是说蒋家婶子还做了天灯吗,正好买两个来许愿,说不定织女娘娘听见了能送上一段好姻缘呢。”
“那走吧,”阿墨瞧瞧偷瞄上陈升一眼,拉上洛落便向前跑去。
蒋家二老想来今日生意不错,看着洛落一行人前来,喜笑颜开。
“天灯还剩下好多,你们一人一个尽管拿便是。”
蒋大伯笑着说道。
蒋大婶将兔儿灯一人一个,塞给洛落与阿墨。
“花灯照了姻缘路,来年嫁个好郎君。大婶送你们俩的,丫头拿好。”
洛落与阿墨互视一眼,齐齐行礼,“谢谢婶子。”
蒋闻礼,拿来笔墨,“想许什么便写下了,说不定就能成了呢。”
蒋大伯听了不乐意,哪有说自家花灯不灵验的,抬手便想向他的头拍过去,临了想起自家这傻儿子的脑袋实在脆弱,随即改道拍向了肩膀。
“混小子,咱家的天灯向来灵验,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蒋闻礼耸耸肩,小声嘀咕,“封建迷信。”
“你说啥呢。”蒋大伯瞪他。
“没,没啥,我说心想事成,心想事成。”
蒋闻礼赶忙改口。
洛落拿着笔,咬唇思索。
祝辛看她眉头紧皱,便开口询问,“想些什么,怎么不见动笔。”
“想写的太多了,一个灯笼怕是些不下。”洛落语带忧愁。
“那我的也给你,要是写不下,就写到我的灯上。”祝辛笑出两个酒窝。
“好啊,”洛落脸上的愁绪立马一扫而尽,只是她忽然又皱起眉头,“那你的怎么办。”
祝辛笑了笑,“我就一个愿望,挤一挤一定够用。”
洛落高兴点头,“好,那听你的。”
徐半仙凑到蒋闻礼的身旁对着他的天灯研究半天。
“小子,你这字迹倒是不错,可字怎么都是半个啊。还有这方块块又是什么意思。”
蒋闻礼警觉有人偷看赶忙抬手捂住,“你不懂,别看别看,看了就不灵了。”
其实蒋闻礼在那灯笼上写了顶级金手指,暴富,人生巅峰之类奇奇怪怪的愿望。
“老骗子,你怎么不写啊?”蒋闻礼反问道。
“老朽才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贪心,老朽就一个愿望。”
徐半仙将灯背在身后,故作高深。
“我才不信。”
蒋闻礼本想趁他不备抢过来一看究竟。谁知这老骗子竟然身手灵敏,没让他有得逞的机会。
那边厢,阿墨将自己与陈升的名字并排写在天灯上。
“阿墨,你写了什么,怎么还有我的名字。”陈升好奇地问道。
阿墨一时羞赫,却不想让他知道。
“我乐意,你要是想便也把我的名字写上好了。”阿墨嘴硬道。
谁知陈升二话不说竟真的写上了阿墨的名字。
陈升的字迹歪歪扭扭不甚好看,可阿墨一眼看见,只觉得脑内轰的一声,一阵烟花漫天。
烛火蒸腾,天灯缓缓升空。
洛落的天灯上布满娟秀的字迹,有生意兴隆,日进斗金,还有老爹身体健康少生气,祝狗子快快长高,她也要身体早日康复。祝辛的灯笼上也让她写了不少愿望,有祖母长命百岁,师父健康长寿。
只是在一众娟秀的字迹中,夹着四个刚劲有力的小字,诸事顺意。
蒋闻礼的灯,大伙看不懂,倒是徐半仙的灯简单明了。
一个巨大的铜板画在天灯正中,满天独一份的铜臭气。
洛落却眼尖的发现那灯笼最底下还有四个不起眼的小字,“国泰民安。”
阿墨的灯笼升入空中,陈升望着那灯笼一是有些手足无措。
正对他的那一面灯笼,正写了四个大字,“双鲤并蒂。”
这一刻他是欣喜却也心忧,喜的是阿墨的心意,忧的是阿墨的身份。
陈升自己的灯笼上写的确实最简单也最难实现的愿望,“合家团圆。”
“家?”阿墨看着灯火之下,神色朦胧的陈升。
陈升看着阿墨微笑颔首,“我忽然想成家了。”
天灯随风飘荡,若说这是死物只是个寄托倒也没错,毕竟蜡烛燃尽天灯便会随风飘落若说它是个灵物倒也有可能,这没了烛火的天灯竟然飘飘荡荡正落到下衙回家的程大人面前。
程大人看着天等上并排而列的程幼墨、陈升两个名字,直恨不得目光化成火焰将这灯给烧穿。
“小姐呢?”程砚脚步匆匆夸进自家小院。
丫鬟青儿被吓得一哆嗦,赶忙擦干净手上前回话,“今日七夕,小姐约了洛大夫出去玩了。”
“知道了,”程砚将天灯扔进书房,官服都来不及换,便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