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金兰郡主是怎么回事？”

清念摇摇头。

“女儿并未让郡主有机会进房，不过后来皇后娘娘找女儿说了些莫名的话，还让女儿带句话给爹爹。”

师言皱眉。

“什么话？”

“皇后娘娘说若爹爹同意女儿为太子妃，等女儿及笄后，就让太子随我一起游历江湖，若不同意届时皇后娘娘会派人为我保驾护航。

而且皇后娘娘还夸赞爹爹，说爹爹果然守信，连亲人都没有透露半句。”

师言脸色微变，朝廷的事她了解的并不多，但能让景逸松为皇后娘娘守的秘密，恐怕就是多年前关于他那位大哥的事。

“皇后还说什么吗？”

清念低头看着汤婆子，她身上有许多秘密，但是这些秘密别人都知，偏生她自己，一件也不知……

“皇后娘娘带我去了东宫，途中遇到了观大师，观大师为我算了一卦，说前路扑朔迷离，有些事要提前，之后到了太子书房，那里挂的有我的画像，皇后给我看后，说等太子归来便让我扮做男装随太子微服私巡。”

师言低头沉思。

随后看向清念欲言又止，清念刚想开口问，师言就摇摇头，叹了口气。

“回去吧，好好歇着，我会让人按照你的身材做几套男装。”

清念很想问她父亲同不同意这件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对于师言，这一刻她是陌生的，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个对不上。

她的娘亲，对她从来都是无话不说……

清念回了自己的院子，青时和青霜早已备好了晚膳等她回来。

清念勉强自己将情绪压下，露出笑脸。

“呦，两只偷腥的猫知道给主人留食了？”

青霜有些诧异清念的变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完美，但很假……

青时的年纪摆在那里，则没有青霜那样的眼力劲。

“小姐胡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是偷腥的猫？我们明明是喜欢偷懒的猫。”

清念和青时打闹了一会，心中的烦闷散了不少，吃了晚膳，习了会字，洗漱完毕后就睡下了。

今晚清念并没有让两人守夜，只是让两人在偏房休息，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好喊她们。

夜里清念想着师言说的话心里有些疼，脸埋在枕头上，还是挡不住眼眶里的热流，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她只恨自己不够天真，如果她一眼就能看透，是不是就不用有这么多秘密了？

是不是她和娘亲之间就没有刚刚那种疏离感了？清念不知道，也不敢想，事实无法改变，有些事还是不能给自己希冀……

清念起身披了狐裘，想拿帕子擦擦脸，如果泪痕不处理，明天起来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她哭过，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脸盆里没有水，她记得小厨房有个瓦罐，那里面备的有些清水。

清念刚准备推开门，就听院子里有说话声。

“青霜姐姐，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小姐变了？”

院子里有片刻寂静。

“其实不必烦恼什么的，小姐就是小姐，无论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的小姐，我要做的只是忠诚于她。”

“是啊，人再变，不也还是那个人吗？天晚了，我们快去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服侍小姐。”

清念再门前站了许久，等感觉到寒意时，身上已经冷透了，也顾不得什么泪痕了，赶紧解了狐裘上床去了，床上还有汤婆子，被窝还是暖的。

……

等次日清晨青霜来叫清念起床时，发现清念脸色有些不正常，用手摸了脑袋，烫的吓人。

赶紧吩咐青时去找夫人请大夫。

青霜则是为清念擦了擦脸，整理了头发，发现软枕有一块是湿的，清念的头发也是，青霜想到什么，默默叹了口气，拿来一个干的软枕给她垫上。

又换了被子里的汤婆子，房里燃了碳火，将用酒泡过的帕子放在清念额头，然后找来能吸水的布料将清念的头发擦干。

以小姐的武功还有体质来说，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感冒了，除非是郁结于胸导致的，或者是有其他原因……

这回的大夫还是宗亦，只不过时隔多年，这回再来将军府，宗亦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傲慢无礼了。

为清念把完脉，开了两张方子，看着清念摇摇头。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张方子是治风寒的，这一张是养身体的，这些年小姐郁结于胸，即使武功高强，也难免伤到身体，只能让小姐看开些，好好调养。”

青时将方子小心翼翼的收好，青霜将宗亦送出府，并塞了银子。

不过宗亦并没有收。

“多年前我也医治过你们家小姐，不过那时候我年少轻狂，并未将小姐的症状说清楚，如今看你们家小姐活的如此痛苦，我也良心不安，这些年教青时那丫头医术也不过是想补偿一二。

身边有个会医术的丫头，在宫里，能活得安稳些，青霜姑娘送到这吧，最近京城要变天了……”

青霜疑惑的走回屋内，小姐身上的秘密可真是多，不光小姐自己有，其他人也有小姐的秘密，而且从小姐的表现看来，小姐应是不知情的……

青霜看着床榻上的清念有些怜悯，究竟是谁有那个能力以天下为盘，在这尘世掌控这些棋子的命运？

寒吴的顾家双姝，闽明的女尚书令，苗疆的凤族凰族，殷平的霏烟阁和零露阁，北越的小姐。

那是青霜在盘狼军的令牌里掉出来的一张上看到的字样，那时，顾家双姝还未出名，闽明还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苗疆还是一个整体，殷平也没有霏烟阁和零露阁，也没有那两位奇女子，听闻那时候的小姐因落水差点丧命，因此许多年都未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霜用帕子不停的擦清念额头上的冷汗，青时把药煎好端过来时，清念还是没醒，牙齿一直打颤。

两人捏着清念的下巴将药一滴不剩的灌了下去。

喝下药后，清念才安稳睡下……

京城要闻，慧敏公主寿辰当晚，百官有一半的人妻女都留宿皇宫，上朝后才将妻女领回。

当日傍晚，皇帝接连处决三品以下，六品以上官员近三十多位，皆是贪污腐败之名，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