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自有弱者的生存方式。

如今天下七位君主，虽说除了秦王嬴政之外，六国君主皆昏庸无能。

可不懂军事，不懂治国，却不代表他们不懂权谋。

能成为君王者，权谋之道绝不会弱。

韩王安、燕王喜、赵王迁几位君王看似无能，可他们却也是亡国之君。

他们对外虽打不过秦国，可是对内的统治，却也绝不会弱。

其实王翦此刻已经在考虑退兵之事了。

听到蒙恬的话，王翦从沉思中醒来，环视一圈众将，沉声道：“诸位且下去准备，明日出城与赵军一战。”

“末将领命！”

王翦继续道：“蒙恬留下！”

“是！”

待众将士退出，王翦沉思片刻，忽然问道：“蒙恬，你对姜珝了解多少？”

蒙恬皱了皱眉，拱手道：“末将平日里也研究过姜珝以往的战术，对此人颇为了解。”

王翦道：“本将说的不是战术，而是心性！”

蒙恬不懂：“心性？”

王翦沉声说道：“之前那罗网之人说过，投石车早在数年前就被研制出来，五国攻秦时，姜珝领兵十万与楚国合兵攻打齐国，那一战，姜珝便打算使用投石车攻城。”

蒙恬点点头，凝重道：“末将对此战也所有耳闻，两军野战时，姜珝邀齐将阵前谈话，拖延了大量时间，而后利用阳光刺目，以弓箭大量射杀齐军。”

“此后，姜珝又诈开武城城门，攻下了武城，随即攻下饶安，以及周边小城，夺取齐地上千里。”

王翦摆了摆手，语气极为凝重的说道：“战术就不用考虑了，两军交战，尤其是面对李牧、姜珝这样的敌人，心性才是重中之重。”

这些话，蒙骜其实也交到过蒙恬，可蒙恬暂时还领悟的不深，闻言请教到：“将军此话何解？”

王翦沉声道：“投石车既然是姜珝数年前研发出来的，那么这些年，他是否已经研制出了更强的攻城利器？”

“若有，那投石车便已无关紧要了！”

蒙恬喃喃道：“投石车已经无关紧要了？”

此刻的蒙恬，早已不敢小觑姜珝，也不敢小觑姜珝建立的工匠营了。

忽然想到什么，蒙恬大惊道：“将军您是说……”

“不错！”王翦点了点，无比忧虑的说道：“若卫庄手中也有投石车，李信将军危险了啊！”

蒙恬深吸一口气，李信若败，王翦的十五万大军便成了孤军。

皆是李牧只需围住安阳，等城中粮食吃完，王翦大军不战自溃！

蒙恬心中不自觉的分析起了姜珝的心性，从姜珝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此人行事无拘无束，别具一格，别说投石车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投石车极其重要，为了打败秦国，姜珝很大可能都会送给卫庄。

因为只要魏国还在，秦韩两过就没有利益冲突，两国国土也并不接壤。

秦国才是赵国真正的威胁。

蒙恬沉声道：“那将军是想……撤兵？”

王翦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撤兵，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只要王翦十五万大军与李信的十万大军合兵，便足以吞下卫庄的十万大军。

一战打的赵韩两个数年无法回复元气，按理说，王翦此战已经完成了秦国的战略部署，只能算是未竟全功。

可不管怎么说，自从李牧、姜珝二人参战以来，王翦一败再败也是事实。

其实从这一点来看，王翦大军实力未损分毫，那也是他的能力。

若是将王翦换成李信，此刻早已大败。

明日一战，是王翦与李牧的全力之战，但同时也是王翦最后的试探。

若在野战中当真无法胜过李牧，那王翦也只能撤兵，他要为秦国保存实力，继续打下去，对秦国的崛起不利。

只是如此一来，这一战秦国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损失了五万多的兵力。

当然，赵国的损失要远远超过秦国。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反对战争，宣扬国虽大，好战必亡的理论。

因为战争除了损兵折将外，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好处。

蒙恬此刻也是心情沉重，抱拳道：“若将军已经下定决心，末将支持将军。”

打不下去了。

这一战打到现在，王翦在兵力、军事、战术、技术、装备上，皆不如赵军，如此巨大的差距，王翦如何言胜？

李牧强于军事、强于两军对阵，甚至还要强于王翦而姜珝强于谋略，强于技术，甚至还强于纵横之道。

王翦不得不承认，李牧与姜珝联手，已经天下无敌了。

两人互补不足，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王翦之前一直听说姜珝善于出奇制胜，他虽重视，但其实也有些不以为然。

直到姜珝派出死士因王翦上当，亲自将王离送进姜珝的埋伏圈时，王翦才意识到姜珝的可怕与难缠之处。

所以王翦立刻就决定改变战术，以退为进，与赵国比拼后勤。

想了想，王翦和蒙恬对视一眼，叹声道：“我秦国若想完成百年大计，李牧与姜珝是劲敌，有此二人在，秦国无力东出一步！”

蒙恬对此深以为然。

距离两人参战才多久，王翦就被逼的一退再退，不但丢了夺下的城池，如今更是已经考虑撤兵之事了。

王翦继续道：“若要灭赵，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朝堂入手，而后想办法分开李牧与姜珝二人。”

两人联手，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但若两人分开，王翦自信还是可以对付任何一人的。

蒙恬道：“如今姜珝镇守代县抵御匈奴，有人说是因为姜珝权势太盛，以至于被赵王发配，也有人说姜珝早已用了拥兵自重的想法，他在代县镇守，可以完全无视赵王室的命令。”

王翦微微摆手，淡淡道：“有些事，你或许不懂。关于姜珝此人，在此战之前，王上曾与本将议论过。”

“王上曾言，姜珝其实是在学习吕不韦，以权臣之位架空君王权利，而后强大赵国。”

“如今姜珝镇守代县，一来是为了积攒实力，二来也是为了等李牧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