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一下朝就待在静书房了,灵芝也早早被传唤。小绿观察了几天,赖心之的确改了不少,做活的时候特别的细心,枯草杂草都剪去,除虫施肥这些下等的粗活,渐渐上手谁也没想到一个贵妃,会短期内将下人粗活做的很好,每天推开樱花殿都一股淡淡的芳香,地板亮的发闪,其他宫的下人都夸他干活儿利索,为人还勤快无怨言,整个人还整日素面朝天,没有华而不实的装饰,没有谁能认出当年风华正茂的俏儿郎。
正是因为这样变化,他觉得还是让他们哥俩见见,小绿带着赖心之来到了凤凰殿。
进入眼帘,只见赖安心手里拿着刺绣一针一线的穿着,旁边都是坐好的衣服,念白的肚子已经大了像个球,几乎整个人也胖了不少,两个人一说一笑,一个刺绣一个抚琴。
“弟弟,不知小皇儿多大,所以呀我估摸着,每个年段都做件,总有衬衣的”满脸的慈祥,轻轻的抬手抚起念白的小腹,隐隐约约感到肚子一会儿鼓起,上面有个小爪印,然后又凹陷了下去。自从两个人都有了小皇子,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感情越来越好了。
“你好歹也留几件,给你家皇子产时有的穿呀,哥哥”抚琴的食指停下,抱起一件件衣服,摸上去十分柔软。这些衣料都是上好的天鹅绒,丝线用的都是金雀羽丝,可见绣工之人的用心。
“不要紧的,我还早,呵呵……”
赖安心的绣工是赫赫有名的,曾经西域一富人,路径赖相见他一身纯绣工,花下重金采购都为能买到,只因那是他的生辰衣料,又是慕木公主所赐,那时他们还是一对佳人眷侣。能有的他亲手所绣的,定是上心之人。
两个后宫男子的洽谈门外的小绿和赖心之听得一清二楚,小绿见他情绪稳定,上前带路。
“吕氏小子觐见!”
“叩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赖安心见到小绿来了,放下了手中针线,激动上前的拉着他的手坐在身旁,几日未见,小绿的精神终于好了很多,那时的他饭都吃不下,还要灵芝姑娘亲自喂食,捡起衣衫,看到后背都结疤了,叹了一口气,“总算捡回一条命,这伤口扎的,还好没触到深处。你呀……也别怪神医,他自闻无颜面见你,自领兵守城门去了,那边境城门偏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吃了不少苦。”
“还好他不是真的叛变,若是真的九泉之下,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我今日来不是与你叙旧的,你且看看这是谁?”
小绿起身走到赖心之身旁,携开了面纱,看见了容颜,苍白的脸上,两眼呆滞,唇白舌干,额头上几缕发丝垂落在眉间。
“哥哥……”看着气分相似自己的容颜轻轻的唤了一句,身子往后靠。不是在冷宫的人,怎么会出来了?还与小绿一起。
念白见状,敲碎的碟盘,扶着肚子碎片搁在他的脉搏处,“你个坏人!怎会放你出来了,你应随那些先宠妃一同随葬。”
随葬……
他不要,听见这个词,赖心之瑟瑟发抖,立马跪了下来,一步一爬的走到赖后的面前抱着他的脚,痛哭了起来。抽搐的厉害,后背瘦的像个骨架。
“小白弟弟,他都这样了放过他吧,我们赖家都已经灭门,只剩我们兄弟二人了。哥哥……不是心儿忘了你,而是赖家已不容从前,家母的信徒都赶出了城外,永世不得回紫荆朝。以你性格,冷宫最好的选择……”冷宫是个无人打扰,与世无争的地方,哥哥争强好胜,贪恋权位。留在后宫,确实闹腾不可开交,夜之继位时候,他还是清楚心之的手段。
“什么冷宫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也曾为了赖家断送了青春,这个后宫却一直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你是命好妻主疼,这凤凰殿真大……”赖心之又开始失态了起来,情绪激动,眼睛瞪的像两个鸡蛋,发了疯一样嗅着新殿的气味,这个居所是多少人的梦想,这椅子都是罕见的楠木,这地下都是大理石铺地。房梁上都用金粉画着图案。他也可以享受这般生活,“你是过上了好日子,就狠心让哥哥我,冷宫孤苦一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夏日虫儿蹿老鼠跑,冬天猎鹰寻食就等我们死,你从来不知道冷宫!”
“那是应该受的,刺杀皇族,罪该株连九族!”念白看到这个恶人,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只是腹中胎儿动弹的厉害,有些微微疼痛,千万不能动了胎气。气及伤身,他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弟弟……你救救我,救救我!夜王最宠爱你,只要你开口定能解围。”赖心之瑟瑟发抖,擦了擦眼泪,一身绿衫在地上摩擦跪地,一步步走了过来,眼睛都是血丝。磕头,嘭嘭响。
赖后有些左右为难,这后宫只有嫔妃才能留,将他发配边境又吃不了苦,死了在外没人收尸。做个粗人就在身旁,众目睽睽之下,难免闲言碎语,以他性格定追究着不放。刚刚上任,根基不稳,答应好妻主好好做个皇后的,可是哥哥的事情……
赖心之鬼哭狼嚎的痛喊,头已经磕出一块淤血包,都还在坚持。
“赖后,小绿是外人,不好掺和你的事,你看在你我曾也是兄弟相称,不如试一试向夜帝开口,网开一面。他在我那里已经洗心革面,将樱花园殿打扫的干干净净,下人能做的事情他其实做的也好。”生儿为人,谁都不想早逝,只怪赖心之爱错了人,他也只是被利用的旗子而已。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你说的轻巧,赖家现在没有势力,多少人都想推翻皇后之位,安插亲属夺位。”念白虽然平时傻楞楞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没有任何心机,可是与妻主经历了那么多,多少都看淡了。争不争位已经无所谓,只要宠爱还在,谁都取代不了妻主心中位置。他看着两双手,都是一支支上等的翡翠,妻主只要看到上好的都会买来送他。
“弟弟……让我来伺候你吧,行不行?我不想随葬!听闻不是原后宫未出阁的都遣散了,为何我就不能留我一命,弟弟!我就你这么个弟弟了。”赖心之磕了出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血缓缓起身,一步步走过来,抓着赖后的手抱着最后的希望,两眼空洞的眼神闪闪发烁。
以仁治理天下,以德服于众生,以武才平定四方。这就是夜魅的治理紫荆朝的方针,赢得了百姓不少赞扬,听闻她继位那些迁出他乡的人,都回归了紫荆朝,甚至不少他朝百姓迁居这里。惹得西域王好奇,亲自登门一见。
“哥哥,心儿不能给你做任何承诺,若是后宫我定能发话,但是你却是夜之女帝的嫔妃,能苟且偷生已是万幸”他别过所有人的视线,妻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夜之的一切,因为她曾说过,凡是让心儿受伤的人,定万劫不复,不愿提起已经成为了禁忌话题。而且,她已经够忙了。
“会的,只要是你开口”小绿见状以后,起身也跪在了他的面前,灵芝不想开口那么只能让他来说,他擦了擦手心汗,低着头不敢抬头,“小绿还想一事相求,赖后盛恩,肯定允了小绿协同夏候一同去兰州,我想在兰州一亩地一草屋足以,与她一生一世。”
那片花海,万亩田园放去,都是赏心悦目,远离凡尘。
小绿要离开,灵芝姑娘也要走……哎!他起身扶起了小绿,只要生存下来,还会再相见的,他点头同意了。
另外一边,静书房。
灵芝一本本的读者奏折,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直在张嘴念,嘴巴都干了。始终小绿给她出招,一定想法设法的拖住夜魅,不擅长说谎,一心虚就出汗。一杯杯菊花茶,一饮而尽。
“灵芝,说吧,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一心虚就出汗,说话结巴。你看这奏折,几行字都念错,而且漏字,不停地喝水。”夜魅放下了奏折,抬眼看着她,明日就是她夜魅的生辰,心想会不会有什么惊喜?这丫头向来都喜欢隐瞒,期待的拖着腮帮子,眨巴眨巴眼看着她。
可是,灵芝这一下就将事情的源头源尾都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还说将莲儿尸体给火葬了,死无对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做,心里总是忐忑不安,说出来好像舒服了不少。
“哦这事啊,这赖心之真的是处心积虑,你们就不怕被他利用完,跟莲儿一样下场?其实我随身宫女,几日不见,小春早就上报了。我只是不想过问”她放下了笔,人若想背叛你,任何人都劝不了,她其实很想处死赖心之。这个男人,是一个疯子,为了爱不顾一切,利用别人最后被人利用。只是一直都不想从心儿口中开口,这件事情就不想他插手,“灵芝,你让萍儿处理此事,只有他能处理。”
“为何?哦……懂了!”灵芝好像领悟了一般。
孙萍萍出身贫寒,后无家族势力,让一个普通人处理,没有人会碎碎念。或者说他与赖家有勾结之类的,赖家信徒的余党。魅就是聪明!让赖后处理会惹嫌,让人说利用妃后之位做私,而萍儿心机颇深,这么个狠人,才能被收服。
具体萍儿会怎么做,她们两都很放心。
“魅,还有夜之的信徒在各州建了门派,最近有个黑山帮,传闻洗白,在民间颠倒是非,传教一些无里头,收的人都是流离失所,一心想大财之人。”
那不就是传说中的传销吗?这样的组织在异世都会有,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什么无才便是德,有钱不存善花变是富,穷而不思则苦。一派胡言,睁眼说瞎话,上面居然还写着成员已经上百号人,不派都要交二两银子,做什么都要和她的法制对着干。
“魅衣阁,有没有小道消息?”夜魅好奇的说着。
“有,黑头帮派据说带头的是一个男子,他们没有固定的场所赴会,每次去到一个地方就毁迹,让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定址在哪”灵芝挠了挠脑袋,她也跟着好奇,这些人平日无所事事,他还能将门派发扬光大,真的是很有意思。
“看来这个人挺聪明,定一个窝被捉到不是一锅端吗?而且想抓到他还挺难,情报组的信息也只能抓到这里,他们这个组织还挺严密。”
如果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那么它还可以以普通人身份入会,然后和里面的人搞好关系,在悄悄地接近帮主,嗯这样事情就变得好办些。可是这些信徒平时连个信儿都没有,该怎么抓手呢?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起来,流云身穿一身的铠甲,就是从这里之后第一次这样见到他,整个人黑了不少,想必那边的太阳比较辣,可是身上的肌肉却变结实了,当地的铠甲上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有型的身板,现在流云怎么当初行医呢?如果当个士兵现在也是一个干将了。
灵芝见了他出现,没什么好感,因为想起小绿经后的日子,只要变天都会有风湿,身上会疼痛不已,自然心声厌恶。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下面前人模人样的男子,不谢翻了一个白眼,冷声冷语的说道,“是什么风,将流云公子吹来了?”
流云见状后,行了君臣之礼,单膝跪地摘下头盔说道,“夏相候有礼,夜……夜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属下有事相报。”从那以后知道夜魅非本人,而是叫叶莹的女子,所有人都不相信,认为是个玩笑,唯独他信所以与她保持了距离,所以借各种理由,请命去守城门。这样的陌生感,让夜魅觉得不舒服,因为流云从来都不会这么生疏,一口一个夜帝的称谓,像个外人。曾经的他,危难之中救他的男子变得冷漠。
心还是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只要他靠近,这颗心脏就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