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神威将军闵鎏毓的大本营,而今看来,李从文一案,还真不是简单的一个冤案!”楚墨风言毕,心中暗忖,或许此案还能带来意外收获。
“依你所言,李从文此案与闵氏有关?”南絮听闻楚墨风之言,不由的出声询问。
“此时下此结论还为时过早,毕竟李从文此次祸端,是否为几年前留下的祸患,还需查证,客栈中后来接二连三失踪之人,到底是何缘由,这些亦须尽早查清。
还有,客栈中莫名其妙有人失踪,是独此间客栈,还是其它客栈亦有发生,只是被人特意隐瞒而已。那些失踪之人,是否真的被送入匪窝?诸如此类问题,我等皆需查证一番。”
“王爷,有需要我等效劳之处,尽管吩咐即可!”一旁听闻这一切的上官仪忍不住抱拳出声言道。
立于一旁的柱子,一听上官仪唤面前这名白衣男子为“王爷”,心中一紧,忽的跪于楚墨风面前,磕了几个响头,“小民拜见王爷,方才不知王爷身份,唐突冒犯之处,望王爷赎罪!”
楚墨风面无表情的看着立即恭谨许多的柱子,平淡的言道:“起来吧,本王微服于此,你不必过于拘谨,一切如先前即可!”
柱子并未起身,而是再次匍匐于地上,对楚墨风言道:“小民求王爷救救公子,救救我家公子!”
“你且先起来!”南絮在一旁喊道,“柱子,你无须如此,我等既已知晓此事,定会查明真相!”
柱子听闻南絮之言,犹不放心的望了一眼楚墨风,楚墨风见此,眉间一冷,冷声言道,“你记着,南絮乃本王即将迎娶的王妃,她自可替本王作主!”
他的声音太过冰冷,使得柱子打了一个激灵,王妃?看来南姑娘颇得面前这位王爷之心,他言中之意,明显是方才自己,怀疑南姑娘能否作主,惹他不悦而出言相护。
思及此,柱子后悔不已,如南姑娘因自己无心之举,而心生不喜,岂不是白白害了公子?
柱子越想越慌,忙不迭的朝南絮磕头赔罪,南絮望着跪于面前之人,眉间冷意凝聚,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何事?把面前之人吓得一再告罪。
她不耐的寻言道:“本姑娘如猛兽夜叉乎?”
本在告罪之人,闻言一愣,随即把头摇得如拨浪鼓。
好在一旁的玄木出声了,“柱子,你快起来,再那般磨蹭,徒惹夫人不喜!想救你家公子,实言相告即可,无须整那些无用之举!”
柱子此时方知,自己无意中又做了一件蠢事,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因楚墨风的身份,对于如他此类升斗小名,本就是一种威慑。
楚墨风与南絮对视一眼,亦不再理会柱子,而是把其余几人聚集起来,围在一张桌面上,共同商量接下来的计策。
此时,外面早已下起倾盆大雨,呼啸而过的风声,哗哗的雨声,与那不时发出的雷鸣声,交织在一起,偶尔划过天际的闪电,不时的照亮了客栈中众人严肃的面容。
待乌云散去,天空渐渐明亮,风停雨歇,太阳重新露出,客栈中众人亦商讨完毕,各自跟着伙计小七往自己客房而去,为各自即将展开的行动做准备。
南絮房间里,望着一脸不虞的楚墨风,南絮把他拉过,坐于木椅之上,向他解释道:“我知你因我伤势方痊愈,不舍我劳累奔波,可是,你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闪失,你当知,经过上次死里逃生,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珍惜生命!”
南絮言毕,忽的伸出手握住楚墨风那张大掌,“楚墨风,你定要信我!”
楚墨风回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把她拉入自己怀中,“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舍,你身上之伤方痊愈,又要入牢狱去见李从文。
南絮,你该知晓,即便不用此等法子,我亦有办法见到李从文,一并把他救出。”
“可是,此法却是最为隐秘的方法,你当知,如我们的猜测属实,对方定会格外警惕。
如你有所动作,保不齐会引起对方怀疑,而收起外露尖牙,到时即便能救出李从文,我们想查证之事,必定收效甚微!”
“南絮……”楚墨风无奈望着她,“如你坚持,我只能依你,不过,我不希望此次再见你身上带伤而回,如若不然,日后,凡事定不会依你!”
“放心,我的功力已恢复如初,那些喽啰,伤不了我,而且,你莫不是忘了,一路上,我可是配置不少迷药,如只是想要脱身,当无任何意外!”南絮一再的向楚墨风保证绝无危险。
她之所以会有如此耐心,自是因知道,之前自己的生死未明把他急坏了,醒来的这些时日,柳馨、柳惠等人,可是把自己遇险后,楚墨风的一言一行,毫无遗漏的全部告知自己。
自己身上的伤,是他每天亲手医治,昏迷这么多天,也是他带着受伤的身子,亲力亲为照顾自己,更别提自己生死未明那两日,那人的担忧惶恐,南絮听闻那些,心中除了感动还有心疼。
也是由此,一向并不是有诸多耐心之人,对于他才格外的多添了几分耐心,南絮是如此,楚墨风亦是如此,以他往常心性,哪里会有如此多的耐心!
福来客栈中来了一批客人的消息,传入了澧城知县府衙时,知县方有才与师爷叶虎,二人此刻正位于澧城县衙地牢里。
他们的面前,佝偻的站着一个浑身染血之人,那苍白的面容上布满星星点点干涸的血迹,一对红色的眸子,如死灰般毫无生机,干裂的嘴角因为疼痛不停的颤抖,一身青布长衫早已不知被鲜血浆透几次,层层叠叠布满血渍。
方有才望着那佝偻身影的眸光中,明显出现不耐与杀机,他眸光一闪,对身旁的叶虎言道:“从抓捕进来至今,已过去一月有余,虽隔三岔五的审讯,却毫无进展,看来想要撬开他的嘴是不可能了,叶虎,再宽限他一日,如明日还是这般模样,便把他处理了吧!”
“大人,万万不可,把他处置了,迷雾山中那些遇难弟兄的仇,属下该找谁?”
“叶虎,别再打着为那些兄弟报仇的幌子,你所谓的复仇,不过是为了你那被杀的叶豹、叶枭两兄弟而已。
别以为老爷我不知道,之所以未拆穿你,那是因为,我才是真的想找到,当初端掉迷雾山据点的妖女,为死去的那些兄弟报仇!”
“大人,我要捉拿妖女,并不是完全出于私心,你想啊,那妖女既会为了这书呆子,去迷雾山寻仇,说明她必定与他有所牵连,如只除去他一人,总归是留有后患!
别忘了,几年前,她可是独自一人便端掉了迷雾山中据点,斩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弟兄!”叶虎言毕,心中暗道,明着倒冠冕堂皇,私低不也是因当初与妖女照过面,怕被认出来,故而想先下手为强,除去她罢了!
这边两人的对话,传到不远处浑身染血之人的耳中,他忽的大笑起来,“要杀要剐,尽早,想要我出卖恩人,你等死了那份心,我只恨当初未劝恩人把你等斩杀殆尽,以至于给她留下祸患!”
本就烦闷不耐的方有才,闻言,眸中凶光毕露,他嘴角扯出阴狠的笑容,阴恻恻的言道:“李从文,既然你如此急于寻死,本官就满足你的愿望,”言于此,眸光一闪,吩咐身旁之人道,“叶虎,今晚三更时分,便送他上路!”
那边李从文一听,大笑一声道:“李某虽一届书生,却也知,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如你此等卑鄙阴险小人,虽生犹死,活着的亦不过是副行尸走肉罢了!”
“啧啧啧,未曾想,一月时日,倒是把一个书生,折磨成了一名义士,”方有才冷笑道,“既如此,叶虎,本官改主意了,今晚便处决他,倒是便宜他了,还是留着他,让他知晓知晓,何为虽死犹生,虽生犹死,何为生不生,死不死!”
“大人英明,死便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叶虎亦阴恻恻的望着那个佝偻身影,就是因为他,自己两个同胞兄弟被那妖女斩杀,怎的不恨!
两人言语间,外面进来了一名衙役,附在叶虎耳边一阵低语,听得叶虎眸光一亮,随后挥挥手,打发他下去。
待衙役离开之后,叶虎又附耳于方有才耳边一阵低语,方有才听罢,不由询问道:“果真?”
“自是真的,张老六亲眼所见,怎的会有假?”
“走,回府再说!”方有才,一甩衣袖,已往地牢外走去,叶虎与几名衙役立即紧跟了上去,只独留下伤痕累累之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待牢里恢复平静,方才还义愤填膺之人,像泄气的皮球,忽的倒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