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餐厅，桌面上已摆好吃食，南絮的确是饿了，一顿饭下来，倒是没用多长时间。

“说吧，是否有事发生，”南絮望着楚墨风，“不要告诉我无事！”

楚墨风思虑片刻，把柳妃与长孙衍一家与靖王之事说与她听。

“这便是帝王之情，”南絮嗤笑一声，讥讽出声。

楚墨风望着面前之人，那眉间盛满讥讽之意，急忙出声，“南絮，你不要多想，发生此等事，便是怕你多想，我不希望此事影响你我，我不是那人。”

南絮此时亦发觉自己反应太过，于是收敛起那股不愉，给了楚墨风一个笑容，“我没多想，对于你我自是信的，如此，明日你上朝，我随你入宫，我们一同去一趟皇后宫中。”

“好，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母后，”楚墨风望了一眼外面院中，“可要去后花园逛逛，消消食。”

后花园？南絮想着那光秃秃，只有几棵树的后花园，那有什么可逛，不过对面之人眸中期待之意太过强烈，南絮也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一路踩着青石小径，听着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倒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两人宁静日子没多久，院中接二连三闪进黑色身影，“出来吧，既然来了，躲躲闪闪做甚！”楚墨风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满。

“皇兄，小弟也是担心你们，你们遇袭之事传回，小弟恨不能立即赶过去，”身着夜行衣的楚墨渊乖乖走了出来。

“阁主，我二人是跟随副阁主而来，”声落，玄策，玄空的身影至树上飘然而下。

“你二人倒是会甩锅，我可没让你们跟着！”楚墨渊反驳那让他背黑锅的二人，眸光还不时往其余几棵树上瞟。

南絮“……”，这些人，还真是约好的？“还不下来，难不成还要我请你们吗？”

“不敢劳烦少主，”随声飘落下来的是副阁主慕容昌、做护法苗三娘。

南絮望着面前几人，没好气的言道：“一个多月未见，你们倒是走的愈发近了。”

“那可不，夫人，你与阁主既成一家，玄霄阁、幻月阁自然也是一家，一家人自然得多亲近亲近，”玄策摇着把扇子，狗腿的回答。

果真，他话一落，自家阁主那面上的不愉消失，连嘴角亦勾起弧度。

玄策之言虽受用，在楚墨风看来，该敲打的还是不能少，“亲近亦要注意分寸，你等须加倍小心，切莫被人察觉！”

“属下明白，此次过来，实在是日前阁主与夫人遇袭，我等不亲自过来一趟，不放心。”

“罢了，既然来了，便去书房，本王有事交代。”

书房中，楚墨风与南絮坐于书桌前，“为范仲孺平反的证据收集的如何了！”

“人证、物证已收集齐全，”楚墨渊上前一步回答，“皇兄放心，铁证面前，即便有柳妃，长孙衍亦绝对翻不了身，亦能为范将军正名！”

“很好，你等须再次确定一次，确保无纰漏！”

“是，只是……主子，何时才能派上用处？”

“不急，有人会把范将军之事捅上朝堂，我们等着接招即可！”

一直在旁没插上话的南絮接过话来，“长孙冰月、长孙子涵，一对被范将军，安排在范氏祖宅的母女，却跟着长孙衍出现于京都，不让人多想都难。

何况，那母女二人，一看便不是简单角色，特别是长孙子涵，不是一个甘于现状之人。”

玄策亦接过话来，“不错，即便他们不想有何动作，也由不得她们，楚墨非、长孙衍不会毫无动作！”

楚墨风微微颌首，“范将军一事，暂且先这么着，还有一事，须得幻月阁出手！”

“何事？”南絮问。

“落日城！迷雾山！”

“你是怀疑迷雾山中另有乾坤？”

“不错，澧城附近的兵器坊绝不是新建的，如此多的兵器运往何处？且每年闵鎏毓上报手底士兵数量一直是二十万，朝廷每年会按二十万的数量，为他补给军需。”

南絮脑中灵光一闪，“私兵？如此一来，倒能说通了，为何会血洗落日城中的经商世家李家，养私兵可是一大笔支出。”

“可是皇兄，何以怀疑闵鎏毓，他没有露出任何不轨之心！”

“直觉！”辰王殿下懒得解释，简单抛出两个字。

其余人“……”你是老大，你任性，你有理。

南絮望了一眼被雷劈般的众人，问慕容昌，“副阁主，如何看？”

“属下看来，王爷所言有理，眼下南楚手下带兵者，镇南将军、镇北将军，皆为王爷麾下之人，忠勇候，保皇派，只余闵鎏毓有动机。

即便不是他，与靖王、闵氏亦难逃干系，而迷雾山则是最好的隐藏之地，除非方有才是他国的细作。”

“只可惜，方有才，叶虎二人，一直不肯招出主谋，”楚墨渊摇着头，一脸遗憾。

“无妨，落日城有我幻月阁分部，副阁主，查探迷雾山之事，便由你全权负责！”

“是，属下明日便安排下去。”

“各位可还有事，无事便先行散去吧，”辰王殿下谈完事，便开始赶人，一直未曾插入话来的玄空、苗三娘“……”

“少主，上官柠兰如何安排？”苗三娘找到了与少主交谈的由头。

“你把她带在身旁，让她跟着你，学习些时日再说，她遇事过于冲动，需要磨练。”……

另一边，栖梧宫中，慕思妩照旧躺在软榻，听着贴身宫婢绿荷念者从市面淘来的话本。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可怜飞絮太飘零。

香巢乍结鸳鸯社，新句犹书翡翠瓶屏。

不为离别已断肠，泪痕也满旧青衫。”

“绿荷，先停下，把话本拿来本宫自己看，”慕思妩听绿荷念到这几句诗时，感慨万千，把话本拿了过来。

“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么？”慕思妩嗤笑一声，眸眶发红，“心底的情分再深，亦被磋磨的所剩无几，哪还会有遗憾？哪还来的好梦？”

“娘娘，是奴婢错了，不该拿此画本来惹娘娘伤心，奴婢另择一本念给娘娘听。”

“放心，本宫无事，你继续念吧！”

“娘娘，奴婢还是帮你换一本吧。”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辰王府可有消息传来？”

“娘娘，奴婢去打听了，辰王殿下与南姑娘午时方过，便已回辰王府。”

“无一人去城门迎接么？”慕思妩冷笑一声，“不过短短时日，难不成，连他最倚重的儿子，他亦不在乎了么？

归京途中，如不是南絮，风儿还指不定会遭多大磨难，如今千里迢迢，一路奔波，他居然派人迎接一番亦不愿了么？

皆道人心易变，却不知会变得如此快，如此令人寒心！”

身旁的绿荷与其余几名宫女、嬷嬷皆忽的跪下，“娘娘，莫要太伤怀，你还有辰王这个儿子，不久后，还会有南姑娘那般可人的儿媳，为了他们，娘娘你也莫要太伤怀。

更何况，等皇上新鲜劲过了，他还会如从前那般，回到娘娘身边的，到时……”

“够了，林嬷嬷，你越讲越离谱了，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度的，”慕思妩厉声打断在那劝慰自己的林嬷嬷，随后似呢喃似轻叹，“本宫累了，他即便回来，亦再也回不到从前，被磨去的情感，找不回了。

不过，林嬷嬷你说的对，南絮是个好的，本宫也还有风儿，不管是谁，也别想对风儿不利，否则本宫绝不会放过他！”

“王爷厉害着呢，如今更是有南姑娘在他身，娘娘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就你会说话，”提起楚墨风，慕思妩面上开怀许多，“风儿与南絮回来，想必已知柳妃之事，明日定会入宫来看望本宫。

为免他二人担忧，本宫今晚得好生休息，明日精神充足的与他们两人见面才是。”

“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帮你点上安神香，”绿荷是个手脚麻利的，不过片刻功夫，已把香炉李从里的熏香换成安神香。

慕思妩，在宫婢服侍下，方躺上床榻，又坐起身来，望着那香炉，吩咐绿荷，“日后香炉除了安神香，平日里熏檀香即可。”

绿荷听闻自家主子的吩咐，暗忖，看来娘娘此次，真要把那些情分放下了，“奴婢知道了，呆会便把龙涎香全部封存。”

龙涎香，楚灵帝最喜欢的熏香，如今连这熏香亦不再留了，皇后身边的几个年岁大的嬷嬷，面上露着伤感。

她们是慕思妩从慕家带来的贴身婢女，帝后二人之间的过往，她们全部见证过。

年少时二人的感情轰轰烈烈，今上更是为了慕思妩，扬言此生唯有王妃一人足矣。

只可惜，后来还是有了闵贵妃，有了德妃，有了淑妃，有了现在的三宫六院，有了一堆的皇子、公主。

慕思妩面上虽不在意，与楚灵帝恩爱仍旧，只是，那么多的嫔妃，就如一支支钢针，扎着慕思妩那颗心，本就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在今日到了。

慕思妩终于在今晚放下了二十多年的情分，不知今上得知后，是否会后悔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