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从前所受苦难皆已过去,为兄如今乃是一国之君,所受之苦,亦算有了回报。
且,那些事,本就是为兄刻意瞒你,你又岂能知晓,因此,无须把那些放在心上。”
宇文笙话落,忽的面色一肃,而他身旁的南絮,面上亦是与他一般无二。
柳馨见此,心中不明所以,却跟着紧张起来。
随后,宇文笙眸光一寒,厉声喊道:“来者是客,阁下既已闯我大绥宫阁,何不现身一叙!”
南絮则不同,先前远远的便感知到有人潜入皇宫。
随着那气息愈发临近,南絮面上的严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中夹杂的不知所措。
她的手愈握愈紧,内功修为的精进,使得她的感知愈发灵敏。
“师兄的武功修为看来又进了不少,”来人一袭白衣胜雪,身影与话音几乎同时落地。
“南楚太子倒是消息灵敏,师妹方入大绥皇宫不足一个时辰,便急急的尾随而来!”
宇文笙白了楚墨风一眼,看来自个猜测没错,他早已知晓那个人是个冒牌货!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的楚墨风与南絮二人,相互面朝对方,彼此眸光相融,自成一个世界,把旁边的一切,屏蔽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你来了,”南絮的眼眶忽的涌现水雾,望着无数次出现于脑海里的那张熟悉面容,霎那间,所有的担忧,委屈,全部涌上心头。
楚墨风心底本因南絮跑来大绥找宇文笙,而不是第一时间赶去京都与自个相聚,所泛起恼怒与醋意被南絮眸中的水光通通打散。
他的心中一阵刺痛,几个大步走过去,紧紧拥住那个日夜思念之人。
“楚墨风,我回来了!”南絮声音带着哽咽。
“回来便好,只要你回来便好,”楚墨风的声音亦带着颤抖,搂在南絮腰间的手臂,不知不觉中,加紧了力道。
把头埋在楚墨风怀中的南絮,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感知那熟悉的怀抱,那些曾经以为失去的绝望,那些被至亲之人算计的委屈与寒心,还有闭关时,差点走火入魔的痛苦,全部汹涌而出。
她再也忍不住,眸中的泪珠不断滚落,打湿了对方的衣襟。
闷在胸前的哽咽声,使得楚墨风心痛不已。
南絮不是软弱之人,他与南絮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见她哭的如此的难以自制。
一旁的宇文笙面上落寂的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听着南絮那闷闷的啜泣声,他自嘲的一笑。
南絮一通发泄之后,心底轻松许多。
她抬起头,睁着红肿的双眼,问楚墨风,“你怎来的如此快?”
楚墨风方欲回答,一旁的宇文笙凉凉的开口了。
“此处是寡人御书房,南楚太子,你出现于此,本就不合规矩,怎的还准备在此互诉衷肠一番?”
南絮闻言,下意识出声维护,“师兄,他是为了寻我,你莫生气,我这便带他离开!”
言毕,便欲拉着楚墨风离开。
“停,”宇文笙揉揉突突而跳的太阳穴,“师妹忘了此行目的?”
南絮此时面上露出尴尬之色,楚墨风一出现,她的全部心神早已被他占据,倒是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不牢师兄费心了,”楚墨风亦是凉凉的回答,“只要南絮回来,其它事,本王自能解决!”
“一口一个师兄,唤得倒是顺溜,别忘了,南絮未曾与你举行大婚!”宇文笙便是见不得楚墨风此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还是南絮不在时,他那无悲无喜的死人脸,看着舒服!
“那有何难?回京后,随时可以大婚!”楚墨风挑挑眉,心情愉悦至极,一个求而不得之人罢了!
“你……”宇文笙本想再怼几句,可是一看到自家师妹一听楚墨风那句大婚后,娇羞的面容,欲出口之言,生生打住。
他不耐的朝柳馨吼道:“还杵在那做甚,把南楚太子与师妹带出去歇息!”
“这……”柳馨为难的看着楚墨风与南絮二人。
不知该不该把楚墨风一并带去落霞宫。
楚墨风则搂着南絮,对宇文笙言道:“不劳师兄费心了,南絮我先带走,明日再带她来与师兄辞行!”
笑话,分开那么久,好不容易重聚,岂能在此皇宫中留宿。
楚墨风的那点小心思,宇文笙又岂不知?
他可没有成全旁人的美好品质。
他侧过头,看着南絮:“师妹,你我好不容易相聚,明日一别,相见之日又不知何时……”
他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余之事由南絮自行脑补。
果真,南絮闻言后,思虑片刻,便拉着楚墨风留了下来。
楚墨风又岂能不知晓宇文笙那小把戏,他也不拆穿,反正南絮已回到自个身边,来日方长,不像宇文笙,只能独自心酸!
柳馨最后还是在宇文笙授意下,把楚墨风、南絮二人皆带去了落霞宫。
落霞宫,可是宫中两名宫妃亦不能步入之处。
如今,被两名不知哪来的一对青年男女入住,一路上,守夜的宫侍,早已惊异不已。
二人的房间被柳馨安排在隔壁。
不过楚墨风显然便未有回自个房间的打算。
望着恨不能时时粘在一起的二位主子,柳馨对于他们的腻歪,早已见怪不怪。
以太子对少主的情意,这般模样的相处,才是二人的相处模式,如此简单的东西,自个当初怎的就察觉不了?
柳馨如往常那般,自觉的走出南絮房间,留下独处空间给久别重聚之人。
早已洗漱完毕的二人,相拥着躺在床上。
南絮把埋在楚墨风胸口的头抬起,“你还未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何以如此快便赶来了?”
楚墨风神秘一笑,“你猜?”
能如此快赶来,自是因南鸿义、柳飘飘夫妇二人与南絮上岸后,便被楚墨风布置于全国各地的暗探知晓。
虽那时南絮戴着斗篷,楚墨风直觉的便知晓,她是南絮。
随后,他把朝堂之事,重新交由楚灵帝,便骑着日行千里的“疾风”追踪她而来。
楚墨风不答,南絮亦不再问,不过她知晓,千里迢迢追赶而来,不会轻松。
“你离开朝堂,不会出甚事吧?”南絮担心的问,“你可知晓,南柳是绝影堂之人?”
“把她放在京都那么些时日,如连这些亦查不到,南絮,在你心中,你夫君便是如此无用?”
“休得胡言,你我未曾大婚,……唔……”未出口之言,已被楚墨风吞入腹中。
阔别了一年多的亲吻,给人的感觉仿若就在昨日,还是那般熟悉,未曾因分离,有丝毫生疏。
一吻毕,南絮终于问出一直想问又未曾出口之言。
“你……与那南柳,可曾有……可有这般……亲密之举?”
这不能怪南絮有此一问,毕竟初初调换身份,难保楚墨风会错认,思及此,南絮的心底忽的酸涩一片。
接着灯光,楚墨风似笑非笑的望着,南絮小脸上那不断变化的神色,随后在她那娇艳欲滴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听到南絮痛得“嘶”了一声,才放开她,“这是你不信任我的惩罚!”
随后又有些懊恼的用指腹擦去她唇瓣上的的鲜血,暗自后悔不该如此用力。
南絮闻言,眸中闪着亮光,唇瓣上的刺痛亦早已被忽视了。
“你是如何发现她不对劲的?”此时的南絮,眸中闪过晶亮,充满好奇的询问。
“如何发现的?”楚墨风不答反问,“南絮,那时情景,如若你我换过来,你会分辨得出么?”
“呃?”南絮闻言一愣,随后一阵沉思,再次抬头时,心中已有答案,“自是能分辨得出。”
随后,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先前,你接近御书房时,虽未曾现身,我便知晓,来人是你。
无关乎容貌、声音……那些外在的一切,只因你便是你,那种熟悉感觉,还有身上的气息,是旁人代替不了的。”
南絮的回答,愉悦了楚墨风,剩下的那一丝,因她未曾第一时间去找他的不悦亦消散殆尽。
接下来,二人如往常那般,相拥而眠,偶尔低语几声,没有因时间、距离的分离,生出疏离。
另一边,御书房中,宇文笙独自坐在龙案前,手中的奏折却无心再批阅。
这一年多来,自个心心念念维护之人,居然是个假的。
而那人顶着南絮的脸,冒着她的身份,曾经蜷缩于自个怀中撒娇的场面,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宇文笙愈想,心底愈是难受,自个在那人面前所做的一切,便是一个笑话!
不,自个或许在她面前便是一个笑话。
她利用了自个对南絮那种隐晦的感情。
思及此,宇文笙捏着奏折的手,一用力,奏折在他掌下化为粉末。
南柳,即便你是师伯的女儿,敢如此玩弄寡人,便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忽的,他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自个为何会分不清呢?
无非是被心底的那份情意蒙蔽住了双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