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出城之后,一万贞字营大军缓缓汇入车队,
接着,便是来自于嬴贞王府的那支十余辆马车组成的车队,
以卢东珠为首,她的随身丫鬟鸦儿陪侍在旁,青崖书院大儒李心棠独坐一辆马车,胡邴槐之女胡颖也在,她想要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北疆的风光,
原本嬴贞是想要将这位桐州第一大美女介绍给张虎牢,但张虎牢初见胡颖后便一直躲着对方,这么小的年纪他可下不去手,最后干脆认了做干妹子。
掌灯人王明寅,养灯人薛梦得也在车厢内,他们俩知道自己在秦王这边不受待见,所以也就一直憋着没有露面。
丁枫、金霁策马陪在卢东珠左右,他们如今已经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秦王麾下。
卢东珠答应两人,只要尽心尽力,每月可从她这里领到两颗金莲钱,这让丁、金二人分外激动。
来自大秦武林的三教三宗、八帮十会首脑聚集在嬴盈身侧,他们想要跟着一起送亲至北疆,
但嬴盈拒绝了。
这些人无奈之下,纷纷与九公主、秦王道别,各回各家。
潼川郡北郊平原,大夏王庭精锐已然拔寨,三万大军分作四路,一路专职护送九公主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嫁妆队伍,另外两支大军兵分两路北上,而夏皇拓跋英雄所在的精锐,自然是走在送亲队伍前面开道。
那四万贞字营大军分作十余路步入沿线官道,以作护翼。
旌旗招展,浩浩荡荡,
大秦九公主出嫁,近十万人马,浩荡北上。
嬴盈仍然策马走在队伍最前,身边跟着的是嬴贞、张虎牢、项翦,以及贞字营副统领韦雄。
“小九,你竟然敢瞒我?你什么时候成了巫玉环的徒弟了?”
嬴盈已经摘掉凤冠,只将乌黑如瀑的长发高高束起,看上去英气逼人,只见她手握马鞭,嬉笑道:
“不是我想瞒你,是师父她老人家不让我说。”
“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你敢瞒你亲大哥?”嬴贞佯怒道。
嬴盈随意的摆了摆手,笑道: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知道心里不服,嫂子被国师收做弟子,又被朱熹朱天君看中,我呢,也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你心里一定会想,哎呀,怎么媳妇妹子天赋都这么好,都被太平洲最厉害的仙人给看中了,怎么就没人看出我天赋异禀呢?是不是?”
嬴贞脸色铁青。
张虎牢捧腹大笑道:
“扎心了,殿下。”
项翦也跟着附和道:“暴击啊,简直就是暴击。”
嬴贞呵呵冷笑,
这时候,队伍前方,有数十骑掉头驰来,远远看去,竟然是大夏左丞相幸南召等人。
吴桂莒离的老远,便从马背上高高跃起,臃肿的身形在半空上翻出一个漂亮的跟头,稳稳落在嬴盈身前,落地之时正好单膝跪地:
“南冲大王吴桂莒,给娘娘您请安了,”
嬴盈停马笑道:“常闻吴大王麾下铁浮屠,号称太平洲重骑之王,待到大夏,本宫可要见识见识。”
“那是必须的,”吴桂莒嬉皮笑脸道:“我大夏儿郎百万大军虎踞南线,早已翘首期盼娘娘归来。”
“南冲大王平身。”
“谢娘娘恩典。”
这时候,幸南召他们几人才赶了过来,纷纷下马朝着嬴盈行礼。
“诸位不必拘礼,可策骑于本宫身侧,咱们边走边谈。”
“谢娘娘恩典。”
几位大夏肱骨之臣,策马于官道一侧,幸南召走在最前,只落后嬴盈半个身位。
“北返之路艰辛,娘娘还需保重凤体,”
“无妨,本宫没有那么弱不禁风,倒是左丞相,以六十高龄跟随大军迎亲,一路饱受奔波之苦,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拓跋跟我说起过,左丞相乃我大夏柱石,与他亦师亦友,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承蒙皇上、娘娘厚爱,老臣自当鞠躬尽瘁。”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仔会打洞,
嬴盈出身皇家,虽天性纯真,奈何她那位城府最深的老爹什么事情都会跟她讲,耳濡目染之下,驭人之术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拓跋呢?他在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皇上在龙撵中静坐读书。”
“读什么书?车马颠簸他也能读的进去?让他过来。”
幸南召顿时愕然:“这个......这个嘛......”
“属下领命!”
“驾!”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吴桂莒已经是策马向前,疾奔大夏龙撵而去,
夏皇拓跋英雄几次来太安与嬴盈密会,都带着吴桂莒,所以他是最清楚自家皇上在皇后面前是多么的.......卑微.......
不一会,一队金甲铁骑回奔而来,最前方的,自然是拓跋英雄。
幸南召几人看的目瞪口呆,哪国的皇后敢这么指使皇帝的?
“咳咳........咳咳咳.......”
拓跋英雄停骑于嬴盈身侧,缓缓陪行,不住的掩嘴轻咳,
“你咳什么?有病?”
“嗯?不是,天气干燥,嗓子有点不舒服。”
“胡说八道,秋季凉爽,哪来的干燥?”
“那朕就是上火了......”
“呵呵.......”嬴盈连连冷笑。
这时候,嬴贞和拓跋英雄一左一右,忽的侧身凑向嬴盈,不约而同说道:
“给他留点面子。”
“给朕留点面子。”
“噢~~~”嬴盈恍然大悟,赶忙侧身纳福:
“嬴盈见过皇帝陛下。”
“欸~~皇后快起身,见外了哈.......咳咳.......”
在他身后跟着的幸南召,偷偷朝着背后几人甩了甩袖子,
吴桂莒他们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放缓脚步,与自家皇帝间的距离约拉越远。
皇帝的窘迫,他们做臣子的,不宜看到,看到也当没看到。
嬴盈望着北方天际,喃喃道:
“以前在皇宫,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人们在议论月畔城,只知道月畔城很大很大,这次路过,一定要好好看看,”
拓跋笑道:“现在月畔城已经归大秦了,此城可做为两国之间最大的贸易枢纽,互通有无,北夏的精良马匹,布帛皮货,灵药木材,都可通过月畔城与大秦交易,换得大夏急需的盐铁茶获,秫米粮食及各类矿石,对两国来说,裨益良多。”
嬴盈点了点头道:
“月畔城所有贸易,不论大夏大秦,全数免除赋税。”
拓跋英雄顿时愕然:
“月畔城将来的贸易吞吐之大,很可能雄冠北方三国,任何地方都不可比拟,此等赋税重地,你父皇肯定不会减免的。”
嬴贞在一旁笑着打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才刚出太安,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你知道这样做的话,会给大夏每年省去多少钱吗?又会让大秦国库每年少收多少银子吗?”
拓跋沉思片刻,沉声道:“应当在三千万两左右。”
嬴盈呵呵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
“免除月畔城所有赋税,也是我的嫁妆之一,父皇答应了的。”
“什么?”
嬴贞顿时大惊,嘴角连连抽搐,这个败家娘们啊........
自己老爹是糊涂了吗?这事都敢答应?
拓跋英雄愕然半晌之后,嘴角弧度逐渐扩大,
突然仰天大笑:
“论娶媳妇的眼光,谁可与我拓跋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