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子走后,安知忆站在廊下开始叹气了,现在看这雪景都觉得凄凉了。
她赶紧摇头,拍拍脸,没有万一没有万一。
到了前厅,她看到了宁夏青,也看到了长桌,画纸,毛笔,颜料。
就更想把椿子的嘴堵起来了。
宁夏青见到安知忆出来了,立刻扬声道:“今日是福安郡主的及笄礼,夏青久闻郡主画技超群,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可以一观呢?”
她架势都摆开了,明眼人都不说话,等着看热闹呢。
有几个不怕死的还在那可劲撺掇:“郡主不妨给我们露一手,给我们长长见识吧。”
宁夏青有备而来,就是来为难自己的,安知忆明白,但她也不能任人摆布。
“宁小姐真心相邀,那我就献丑了,但是画什么由我来定,没有问题吧。”
她当众这么问,宁夏青也不好太拨她,反正目的已经达成,画什么也不在意,便同意了。
她们是斗画,由在场的人来评判好坏。
“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就画冬景吧。”安知忆喜欢竹的气节。
宁夏青却觉得,冬日清冷,点点红梅方得意味。
两个人也是这样,一个清雅如竹,一个高傲如梅。
路十安在正厅等了好久没看见安知忆,一番打听,才知道他与宁夏青在凉亭斗画,他深知安知忆不是好胜的性子,怕她被人为难,所以拉着墨晟泽和沈穆匆匆忙忙的就赶过来了。
凉亭围了一大圈人,他们一来就自然有人给他们让出一块地方。
安知忆呆立在桌前一直没有下笔。
路十安就觉得今天怪怪的,就觉得沈穆和墨晟泽好像一直在看自己,一抬头又正好迎上了沈穆的目光,忍不住问:“你老看我干嘛。”
这边沈穆还没回答呢,安知忆听到了路十安的声音,抬头看了看:“三叔你来啦。”
有些听过些风言风语的突然窃窃私语起来,一整嘈杂。
墨晟泽有些听不下去,一个眼刀杀过去,全场寂静。
安知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感叹自己舅舅果然人狠话不多。
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低头作画。
沈穆是来看戏的,因为安知忆的大作他之前有幸在路十安的书房见过,一开始以为是请来驱邪的,问了才知道,小侯爷打赌输了。
他就是好奇安知忆待会怎么下得了台。
但是两幅作品挂出来的时候,他突然明了了:这丫头,绝了。
一炷香燃尽,安知忆和宁夏青都住了笔,侍女将二人的画挂了起来。
宁夏青画的红梅,傲立枝头,凌风斗雪,周围空无一物,满目的苍凉感,就更显红梅遗世独立,把红梅画出了别一番的韵味。
再看另一边,点点翠竹,挺拔俊秀,周围草木茂盛,也是一副生机盎然的好风光,但是单看画,红梅的确略胜一筹。
这是突然有人提到:“华轩蔼蔼他年到,绵竹亭亭出县高。江上舍前无此物,幸分苍翠拂波涛。”
这便是安知忆提在画上的一首诗。
“郡主好才情。”有人夸赞。
“这是舅舅的诗,我只是觉得符合这副画的意境,便提上了,想必舅舅也不会怪我,。”安知忆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很端庄,满脑子都是,仪态,仪态。
方才那些莫不作声的世家子们像突然找到机会一样,纷纷夸赞安知忆的画作有风骨,有意境,诗句提的也好,有的夸无可夸的,就说安知忆的字不错,反正是都投给了她。
这些落在宁夏青眼里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哪里是她的画画的好,分明是因为,她的舅舅是皇子,父亲是王爷,和她本人没有一点关系,她第一次因为身份的悬殊而感到这个世界的不公。
她气极了,拿起桌上的墨汁。
安知忆眼疾手快一把躲过了宁夏青的画作护在怀里,宁夏青一碟墨泼在了地上,就像她的一腔傲气都扑了个空。
安知忆知道自己胜之不武:“宁小姐怎么舍得,知忆惜才,你要是不要了就给我吧。”
宁夏青梗着脖子:“是我不如你,的确不如你。”
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