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镇铎突然脱力了一般,连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他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
“我是个无用的人,但是安儿必须活着”
老吴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万事都看的很淡了,但是他看着墨镇铎,眼睛还是不禁流露出一丝怜悯,面前这个男人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先主,如痴如狂,老吴不禁想:如果安知忆就是他的女儿,公主爱的人是他该多好。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老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王爷,这些年,我突然在想,我们做的这些到底对不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镇铎一顿,觉得老吴触及他内心很隐秘的一个角落:对于安儿这么多年的的欺骗和隐瞒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但每次看到安儿笑的那么开心,是真实的快乐,都会悄悄把这根刺隐藏起来。
“算了,不提了。”老吴终究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安知忆能够拥有闲散自在的下半生,又何错之有呢。
“小主人的事,我会动用安平堂的所有人脉,寻找方法,总归,天无绝人之路,再说我们也不是退无可退了”
老吴说完这话和墨镇铎的目光撞上了,二人皆是一副明了的模样。
“今天在丫头房里的那位,是安平侯的儿子吧”老吴捋了捋胡子,眼神开始往墨镇铎的位置飘。
果然,墨镇铎神色一顿:“是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瞧着他模样,家室都不错,你不是要给丫头说亲事的吗”
“怎么也轮不到他啊,且不说年岁,安平侯一脉统统兼着威北大将军呢,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可舍不得安儿嫁过去守活寡,保不齐那天还得守个真寡”一提到这件事,墨镇铎就是一肚子的无名火,口里发干。
“我就知道,你看看你这没用的样子”
“不敢当,不敢当,比你有用”
“便宜爹”
“丧门狗”
二人也是多年不见,刚没说几句正经话,又开始吵起来了,偏偏这两个人又及其了解对方的痛楚,几乎下下戳在脊梁骨,看来一时半会是吵不完的了。
这边路十安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知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莫不是被我传染了吧,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椿子照顾呢”
“不不,我在这儿看着你把药喝完我就回去”刚说完路十安就又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椿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
“小丫头你笑什么”路十安抬头,突然也觉得有些好笑。
椿子对上了路十安的眼睛,立刻就把头低了下去一言不发,跟个打盹的母鸡一样连着脖子都缩了起来。
路十安摸摸下巴,心想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你这丫头胆子太小,和你太不像”路十安转头,一本正经的对安知忆如是说。
“她向来如此,你....”
“这可不好,带出去不是丢你的脸面嘛,不如这样吧,我把她带回去,在我娘身边呆两个月,我娘是出了名的大嗓门,让她习惯习惯”
椿子脑门都发黑了,还是不敢抬头。
安知忆看看路十安,又看看椿子,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你要是不愿意走就呆在这里好了,又没人敢赶你走,你何必吓唬我的丫鬟”
路十安摸摸椅子的边沿,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小丫头,这些年简直被她吃的死死地。
刚想反驳什么,秋石突然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安知忆一看到药,就觉得口里发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想装死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