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不语，习惯性地咬了咬唇，苍白的下唇上顿时出现一个齿痕。

“呵呵，这么大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像个孩子似的？人生哪里有不散的宴席？你别难过，是姐姐自己想走，这些年来，姐姐也不知道硬撑着一口气活着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没有死的理由罢了。现在刚好有了理由，就让姐姐在死前做最后一件好事吧，到了下面，不定阎王爷还能看在我做了善事的份上，给我投个好胎。”阿火温柔抚了抚陆离被咬出伤痕的下唇，叹息道：“阿离，我后来时常想起，当年还没下山的我们是何等地自在快活。如果当初我们都没进人世走这一遭，那该有多好啊……”

“可不可以不要，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陆离眼中瞬间蒙上迷雾，有些哀求地轻声道。

“阿离，别孩子脾气。如今见到你无恙，姐姐在这世间再也了无牵挂。乖，不准哭，也不必伤心。姐姐只是要去该去的地方了。”阿火俯身抱了抱瘦的陆离。

明明用的是赵昕的脸，可沧桑却从她的眼症脸上、甚至是身上掩饰不住地散出。

陆离伸手环住阿火的细腰，仿佛那样就能留住她一般：“阿火，我不要你走。不要！”

“好啦。我们阿离最乖最懂事了，以后要好好地活着，别让姐姐走得不安心。”阿火轻轻推开陆离，似是诀别般地道。

“不，不！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陆离紧紧抓着阿火的手死活不肯放开，她知道她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加速流动，她的心在阵阵地刺痛。

这还是杜若从认识陆离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情绪这么失控，仿佛能感受到陆离的痛一般，杜若的心脏也泛起一丝抽痛。

“对了，阿殇！我去求阿殇！他一定有办法！”陆离突然想到了许久不见的楚殇，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虽然她内心实在不愿意再拖累他。

“哎，真是个傻瓜。”阿火看着死死拉住她、满目哀求的陆离，忍不住像从前一般，宠溺地顺了顺她的长发，也许，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她、会为了她哭的人，就只有眼前这个总是犯傻的单纯孩子了吧。想到此处，心下不由一软。

“阿殇现在是修士，他很厉害。阿火姐姐，他一定有办法的。”陆离认真道，想到楚殇，她眼中又有了希望。

“我的傻无邪，你真的一点没变，还是这样地心思单纯，哎……如此没有戒心，我怎么能放心留你独自在这尔虞我诈的人间呢？”阿火笑了笑，眸中满是陆离的倒影：“姐姐当然知道楚殇如今是厉害的修士。我在这人间浑浑噩噩地过了五百多年，你以为后来我们没见过面么？好了，乖乖地。我的事不想和他扯上关系。阿离，听姐姐一句，世事经年，如今的楚殇早已不是儿时那个默默跟在你身后的孩了，你别……”

到此处，赵昕的身体突然向后倒了下去，却是阿火的魂魄径直从那具肉身中脱离了出来。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正是之前他们在赵昕记忆幻境中见过的女人，魂魄凝实，妖艳、魅惑到极致！仅仅只是这样站着，就能让人分毫移不开目光，血脉贲张。

虽然已算是熟识，楚绫和杜若依然不习惯阿火这张过美的容颜，那是无论再看多少次都会被狠狠惊艳到的脸。更何况，阿火最迷饶还不是她那张妩媚到不像凡饶脸，而是她的仪态，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荡人心魄的魅力。

阿火此刻虽然是灵体，依然习惯性地揉了揉陆离的发顶，温柔道：“罢了，只怕你已知晓他对你的心思。姐姐只希望我的阿离，对人能多些防备心，别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也别太过心软。姐姐倒情愿我的阿离以后做个坏人，有时候啊，自私的人才能在这世间过的舒服些。”

陆离眼中痛楚满溢，哀韶望着阿火那熟悉的脸，心知她阻止不了阿火，就如同当初阻拦不了她抛弃一切，只能哽咽道：“嗯。”

“好了，姐姐要走了。阿离，记住姐姐的话。”阿火最后虚虚抱了抱陆离，眸子里流露出不舍，却还是狠了狠心，推开了陆离，转向杜若：“以后好好照顾我的阿离，别让她受伤。”

“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杜若很是诚恳地对着阿火保证道，然后在心里偷偷接了一句：就算要拼上我的命。

“前辈，我知道只是一句谢谢太过轻巧，可我还是要真心地对您一句多谢！此生无以为报，今后若有缘再见，楚绫必定还您大恩！”楚绫看着他们道别快结束，忙走上前来，对着阿火施了一个大礼。

“不必了。”阿火淡淡回了一句，后退一步，一时间灵体光芒大盛，化为点点星芒，在夜空中飘向不知名的方向，黑暗中如同盛开了一朵朵斑斓的花，美得不可思议！

原来真的有人能生来完美，死如乐章般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