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国
风儿吹过遍地百花香,暖洋洋的温度让百姓总是这么欢乐。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车马连成线,商贩前的客人络绎不绝,好一片富庶的景象。
夏尚书府槐院
夏缘让杏桃去东巷买做衣服的布匹,如此盛大的节日,皇城里各家的小姐公子都会选择城中有名气的衣裳铺定制,等排到她时千花盛典早都结束了。
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些定制的成衣为了凸显衣裳的尊贵肯定都过于花哨。金丝银丝,大红大粉也不是她夏缘的风格,倒时定是眼花缭乱。
这次千花盛典也无需多么惊艳,主要目的,还是得证明自己真实存在,拿到出城的文牒。
夏缘躺在院中老槐的树荫下闭目养神,左手垫在脑后,右手放在腹上,闻着清淡的槐香,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阳光下的白裙白靴像是被裹了一层金粉闪闪发光,三千墨发直至腰际散于绿草中。
槐叶缝隙中散落的光将夏缘白嫩的肌肤分成一格一格的,宛如蛋清般光滑,额头两侧细碎的发在微风中来回扫动,一弯柳叶眉,一双微闭的桃花眼,长长的睫毛轻颤着,鼻梁高挺,樱唇微张。
阳光斜下,有些刺眼,夏缘正要伸手去挡,树上突然传来“簌簌”声。
“谁?”夏缘迅速捡起衣摆旁的石块扔进树中。
“哎呦~啊!”从石子扔过的方向掉下来一个青衣少年,岁数看起来与夏缘相差无几。
夏缘快速的扫过他全身,少年身穿青色的云纹软绸长衫,发带、鞋子也都是用上等的淡青色绸缎制成,少年的腰间还有一枚墨绿色的双面孔雀云纹佩,玉佩左下角刻有一个沐字。
西南巷丞相府家的公子,怎么会在这?夏缘有些诧异的蹙眉。
“疼死了,你这个女人看着挺漂亮,下手怎么这么狠心?居然拿石头扔我!”
少年一手捂着脖颈,一手捂着臀部疼的呲牙咧嘴,狠狠的瞪了夏缘一眼。
躲在树上偷看别人还有理了?
夏缘看清少年的面容,生的倒是风流倜傥,高挺的鼻子,薄唇,两对乌黑的剑眉,大大的杏眼在男子中极为少见,很是可爱。脖颈处被夏缘扔的石头擦破了点皮。
与此同时少年也在打量着夏缘,远处看只觉她气质清雅,是个美人。
离近看女子未绾发,有些不修边幅。那双眼睛,清澈深邃,好像一个漩涡要把他吸进去。
气息也有些不一样,现在的她多少冰冷了些。这让身处温暖的少年不自觉的抖了抖。
“你可以走了。”夏缘背过身淡淡的说,若是寻常男子夏缘定将他直接扔出去,但丞相府的公子以她目前的实力还惹不起。
虽说夏家也是夏里国首屈一指的尚书,但夏尚书绝不会为了她这个“废柴”女儿与三朝老臣沐丞相对抗。呵!
少年有些惊讶于夏缘对他冷漠的态度,“你不认识我?”
有权有钱就得认识?她夏缘不过来夏里国三年,她能认识谁?若是皇城老子穿上便衣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认识!
“不认识!”夏缘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少年依然不死心,走到她面前,晃着腰间的玉佩“你真的不认识我?”
夏缘眉头微蹙,她已经快没有耐心了,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少年的问题,
“这里,是尚书府的后院。不管你是谁,私闯民宅,我都可以去官府告你。现在我只是让你离开,听明白了吗?”
这个少年能在树上隐藏这么久不被她发现,显然功力不浅。
她扔的石子应该正中头部,却只是擦伤脖颈,至少同她平手,还是少惹为妙。
虽然夏缘并不在乎自己在府内的名声,但并不代表她不在乎外面的名声。对于外人来说她就像是一张白纸。
府中只要没有叛徒,就不会有人说出去她的存在,毕竟在野外找到自己多年前丢失的女儿,传出去那是多大的笑话!
少年并没有恼,反而对眼前这个态度冷淡,一身素裳的女子提起了兴趣,长得美,也不像其他女子一样直勾勾的垂涎他的美色,有意思!
“哈哈哈哈!”少年的嘴角滑起一丝愉悦的弧度,笑出了声,“既然如此,本公子想认识你可好?”
老槐树下,男子容颜俊朗、华丽尊贵;女子素面朝天、清雅自然。
这幅画面竟有一瞬的和谐,不过,这份初见的和谐很快就被夏缘打破。
“不想。”夏缘冷声说。从未见过如此自恋的人。看来非要动手了?
少年察觉出夏缘的变化,也不多做纠缠,他可不想刚认识个朋友,就破环彼此的感情,痛快的说道,“那我可就走了。不过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说罢,只见少年脚尖一点就飞出了夏缘的视线。
夏缘至终都没有回身,“没错,是很快。”
可是千花盛典那么多人,也不一定会见到。
夏府墙外
“北影,查一下尚书府近年的人员走动。”少年站在巷口,对着空气说,笑容不再。
虽说他也是刚刚回城,但皇城里大体有什么人他还是清楚的。为何他不曾听过尚书府关于这个女人的事。
看她的穿着根本看不出她的身份,是个丫鬟也说不定?不过,若真是一个丫鬟却对他如此冷淡,那就更有意思了。
“一个时辰,给我结果。去查吧。”
“是,公子。”闻声却不闻其人,只觉的身旁有缕轻风吹过。
过了半晌尚书府内槐院
“小姐,你要的白绸。”杏桃敲了敲门,
“放在门口吧。”夏缘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杏桃俯身将白绸放在夏缘屋门口,欢喜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夏缘从不问每次银子的余量,余下的银子杏桃为自己做了套艳粉色的新衣裳。
“真不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怎么想的。”杏桃小声嘀咕,“千花盛典,府内小姐都打扮的极为美艳,二小姐的粉色罗裙上绣的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三小姐的料子用的是每年限量的水云绸;四小姐更甚,鹅黄色的金丝绸缎,裙摆上还绣了几片白孔雀的羽毛。真美啊!”
杏桃想着若是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攀上谁家的公子该多好,脸蛋变得羞红,就是做个小妾她也愿意。
主子不争气,她不能不争气。
屋中的夏缘听到杏桃的气息渐渐变弱,打开门将白绸拿到屋内。
夏缘的闺阁十分干净,整洁到不像一个女子的屋子,就算是丫鬟的屋中都比她多些物件。
夏缘屋内的右窗下有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个墨色茶壶、一只毛笔、一块砚台、一沓纸。
桌下有一个圆木凳、一张一人宽的床,没有帷幔,床旁一个小方凳上有一个脸盆,盆中是一面铜镜、一条白毛巾。
除此之外,表面再无一物。
倒也不是府中过分克扣,只是她自己好像生来就不喜。初来时没过多久,她就将屋内原有的东西都让杏桃当掉了。
夏缘走到床前,从枕下拿出一把剪刀,将白绸剪开,开始裁布做衣裳......
两年前偶然的一个夜晚她着急翻墙回槐院,刮破了自己的衣裳,才发现自己女红不错。
要说那个夜晚,她还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天快到二更了,夏缘一身黑衣走到北巷拐角,发现一个坐着轮椅带着面具的男人在北巷街道上来回徘徊。
夏缘本来准备跟踪这个男人,不巧的是刚走一步她就被发现了。
虽然距离很远,但她依然看清了面具后那双冰冷的眼睛,那是真的寒意彻骨。
匆忙返回间,衣裳刮在了墙外的树枝上,还扯下了一根布条,第二夜夏缘再看时布条已经没有了,或许是被风刮跑了。
不知道这次在盛典上还会不会再见......
太阳正落,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个夏里国皇城,也照进千家千户的百姓家中。
此时丞相府的正厅花园内正是分外热闹,厅内右侧的屏风外,只见丫鬟小厮进进出出,手中端着佳肴和各式各样的点心瓜果,十分精致。
屏风内沐府的长辈和小辈按次序坐在两侧,沐丞相坐在正中央。
沐丞相的官帽刚取下,身上还穿着紫色的官府,黑白相间的发丝有些凌乱,略显沧桑,像是刚匆匆赶回,衣摆处还有些褶皱未曾整理。
沐丞相右手边第一个身穿金色牡丹衣裳,身材有些发福的妇人站起身慢悠悠的说道,
“辰儿这次学成归来,大家许久未见,特设家宴欢迎辰儿。都开始用吧。”
厅中长辈连小辈共九人一齐向厅中央作揖,开始用饭。
一时间厅中只能听见碗筷的叮当声,可见家教甚严。
刚才发话的妇人用眼神扫了眼自家丈夫。
沐丞相点了点头,看向自己的三儿子。
“辰儿,饭后来书房找我。”
左侧第二位正在闷头吃饭的华服男子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沐丞相,“是,父亲。”
此人正是今日上午在槐院被夏缘打落的俊朗少年。
丞相府三公子,沐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