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曦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晦涩难懂,有些书安然单单只看到书名就一头雾水,更遑论书里的内容了,感觉有点像天方夜谭。
就像现在他们两个现在在逛书城,陆承曦陪着她东走走西晃晃,挑了一堆各种各样的杂书,都是她平时喜欢看喜欢听的,最后才逛到他的区域。
安然看了下标签,地理生物区。来这个区域看书买书的人没几个,书城干脆把两个区域合并,把这一块规划在最角落的位置,不为赚钱,只为凑个种类齐全。
陆晨曦的眼慢慢扫过书架,轻轻蹙眉,好像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书。
“哥哥,要不我们再去别的书城看看?”
“不用,”他踮起脚尖从顶层抽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籍,轻轻笑道,“找到了。”
陆承曦的一颦一笑安然只能用顾盼生辉来形容,这一世的他更早地打开心扉,更加的温暖和自信,如玉的脸上尽是莹润的光,像极了团圆节的月亮,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书上落着细细的灰尘,他白皙的手掌轻轻擦拭而过,竟让人生出想化作那本书的念头。
“小朋友,这本书对你来说太深奥了,没猜错的话你小学还没毕业吧,可以试试这一本,浅显一点。”
他身后出现了一个热心的老者,拿着一本黄色封面的书籍在向他推荐。
陆承曦及时地转过身,歉然地说,“对不起老先生,没有听见您刚才的话,方便再说一次吗?”
老先生神情淡淡地摇摇头,“年纪轻轻听力这么差!”
安然护哥的心瞬间提上来,抢在他之前说,“我哥哥的耳朵生病了,等治好了,听力一定比您强。”
老先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耳朵听不见吗?”
陆承曦轻轻嗯了一声,“老先生慢看,我们兄妹先走一步。”
“诶,等等,刚刚我说,这本书不适合你,试一试我手上这本。”
安然这才看到他拿下来的这本书,《神经调控》,好吧,又一本她一翻开就能睡着的书。
陆承曦并没有接过书,“谢谢老先生,这本我已经看过了,多谢您!”
安然觉得他真像个小神仙,礼貌谦逊,温柔有礼,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老先生惊诧不已,“我能问下,这本……”他轻晃了了下手中的书,“你都能看得懂吗?”
“大体上懂,有些想法需要验证,所以这次换了蓝色的这本。”
“你……看你的年纪,还在念小学吧?”
“嗯,马上六年级了。”
“厉害啊,厉害!”老先生还在兀自感叹。
陆承曦微微点头示意,“老先生请自便!”他转身牵着安然的手,“安安,我们回去了。”
“诶,再等一下!”身后再次传来老先生的叫停声。
安然回头,“老先生还有事吗?”
老先生见他跟着小姑娘的动作回头,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问,“冒昧问下,他的耳朵是完全听不见吗?”
安然老实地点点头。
“那……他刚才是怎么听到我说话的?”
“哥哥会唇语,他是看到你说话。”
“好厉害的小孩!”老先生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没再说什么。
走出很远之后,安然拉了拉陆承曦的手说,“哥哥,刚才那个人好奇怪。”
“嗯,不过他没有恶意,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安安不可以单独跟陌生人说话。”
“哥哥,那样会被人说没有礼貌。”
“没有礼貌总比被人骗走得好。”陆承曦脸色一变,很严肃地对她说,“安安,你要答应哥哥,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跟陌生人走,你不可以离开哥哥!”
他一想到她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心里就一阵慌乱,万一她不见了,他该怎么活?
安然瞧见他紧张的样子,笑着安抚他,“哥哥,你担心什么呢,我这么聪明,才不会被陌生人抓走,也不会离开哥哥。”
陆承曦一手提着一袋书,抽不出手来戳她的额头,脸色也不见好,“总之你不能大意,碰到陌生人靠近,自己躲远点儿。”
“知道了,我只跟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行了吧。”她伸手想要帮忙拿书,“哥哥,放几本到我书包里吧,很重的。”
“不会,我力气大,提得动。我没有手牵着你,你自己抓住我的衣服,注意脚下,不要摔倒。”
陆承曦的耳朵是因为高烧烧坏了听觉神经,他现在不停地涉猎神经类的书籍,他是想要自己治好耳朵。难怪他那时候对她说,“安安不用那么辛苦,开心就好,哥哥可以自己来。”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他把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并付诸于行动,反观她,那时纯粹只是安慰他,她根本没信心自己将来可以成为一个医生,可以只好他的耳朵,终归是她骗了他。
“哥哥,对不起,我说过以后要当一个医生,要治好你的耳朵,可是我只顾着画画,一点都不努力学习。”她垂头丧气满怀歉意地说。
陆承曦摸着她的头,“我的安安以后当一个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的小画家就好,哥哥的耳朵哥哥自己来。”
“我明明跟哥哥说过的,我说话不算话。”
“可是我更喜欢看安安把全世界画给哥哥看,如果安安不画画了,那我和大哥会很伤心。”
陆承曦和陆承易两个人都不懂画,他们说不出安然的画有多好,他们只知道她的画很有灵性,好像会说话,盯着她的画越久听到的故事就越长,她的画总能吸引到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陆承曦怎么舍得让她去啃那么晦涩难懂的医书,怎么舍得她去拿那么锋利尖锐的手术刀,怎么舍得让她去承受那么多生老病死。
他的安安就应该拿着彩色的画笔,描绘她心中美好的世界,给自己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的快乐。
“那哥哥你就辛苦一点,等耳朵治好,我想让你听见全世界。”
“嗯。”他不想听见全世界,他只想听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