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来得很快,她走进校园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恍惚,距离上一次安然惹事被请家长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当她看到姚雪慧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雪慧,你怎么也在?”
姚雪慧站起来迎了一下,有点无奈地说,“本来孩子之间的矛盾,也不想惊动你,既然来了,你也帮我想想办法,欣欣一直哭,闹着不想上学,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老师。”
刘兰一脸莫名其妙,“到底怎么回事?”
班主任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姚雪慧也觉得有点尴尬,确实是谭欣欣做错事在先,所以她马上就向刘兰认错,“欣欣是好心办错事,原本是怕安然画画耽误学习才私下跟老师说了一下,没想到安然的反应会这么大,唉,她回家跟我说的时候就被我骂了,不管怎么样,她自己也应该先跟安然沟通才对。”
在刘兰进门的第一时间,安然已经让出自己的椅子,乖巧地站在她的身边。
刘兰下意识地想要斥责安然,但在出口之前脑子里浮现出陆承易的身影,她犹豫了一下,心下觉得奇怪,安然最不喜欢小题大做,她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次怎么会把谭欣欣闹上风口浪尖。
“安然,你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吗?”
“没有,妈妈,就是老师说的那样,欣欣在班里跟我起了争执,被班里的同学听到了,然后班里的同学就不喜欢她了,我也没办法。”
同学之间起争执是难免的,谭欣欣本身有错在先,不想着道歉反而还要跟安然起争执,这不禁让刘兰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听着都没有安然什么事,那叫她来干嘛?
“老师,雪慧,我听你们的意思,现在是班里的同学排斥欣欣,听起来跟我们家安然没什么关系啊。”
班主任底气不足地说,“主要是安然把事情闹大了,所以现在只能请两位家长一起来协商看看怎么处理对欣欣的伤害比较小?”
“我是想着,看能不能委屈一下安然,在班上给欣欣道个歉,就含糊地说是一场误会。”姚雪慧正说着,眼眶突然就红了,“我家欣欣还这么小,被全班的同学这样恶意地排斥,她怎么能受得了。阿兰,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跟安然说说,让她帮一帮欣欣吧。”
安然在心里无声地冷笑,谭欣欣小吗?可你们谁又知道前世她幼儿园的时候就经历过了,当时又有谁同情过她呢?
刘兰看着哭肿了双眼的谭欣欣,再看了看哭着求她的姚雪慧,最后看向安然。
安然也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嘴角甚至有一点点笑意。她在等,等她开口,她心里虽然已经知道她大有可能会答应姚雪慧的提议,但她也想着,或许她会像小时候那样,霸气地护犊子。
“安然……”她很为难,一方面她见谭欣欣是真的很可怜,另一方面,由于刘梓秋的关系,这几年两家的邻里关系确实不错。
安然垂下眼帘,掩盖了眼底的失望,“妈妈也跟她们想的一样吗?要我在全班面前跟她道歉吗?”
刘兰莫名地感到心虚,包里的手机响得正是时候,解救了她的尴尬。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陆崇泽。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等她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几个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已经缓解了情绪,恢复了正常的冷静,对着她们温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生的电话,他刚好回家。我把安然的事情跟他说了,请大家再稍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安然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露出真心的笑,眼里尽是幸灾乐祸,这下好玩了,她爸爸要来了。
姚雪慧顿时一僵,她再清楚不过,陆崇泽一来,她们再想让安然道歉根本不可能。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多大点儿事啊,怎么还把陆长官惊动了。”
刘兰也无奈,“他是个女儿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安然的事只能等他来了再说。”
姚雪慧苦着脸,在心里腹诽,只要是安然的事,他只有不管不顾护着,还有情理可言吗?
陆崇泽来得更快,当他大跨步走进来的时候眼里只看得到安然一个。
“小宝贝,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妈妈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是不是学校有谁欺负你了?”
是的,即使安然已经这么大了,他依然叫她小宝贝,疼她宠她到骨子里,刘兰刚刚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陆崇泽就是个女儿奴。
安然脸上的笑没有消失,但眼眶也红了,眼珠下一秒便滑过脸颊,滚落在地上。
她不是不会哭,只是不想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哭,装委屈装柔弱谁不会,她只是不常装,而不是不会装。
“爸爸……”这一声里有惊喜,有想念,有委屈,有安心。
陆崇泽从桌上抽了纸巾,手忙脚乱又轻柔地给她擦眼泪,心疼地说,“小宝贝乖乖,别哭,别哭,有什么事跟爸爸说,有爸爸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姚雪慧和老师面面相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情好像越来越糟了。
安然边哭边笑就是没说话,陆崇泽皱着眉,眼神略过刘兰,犀利地看着在场的几个人。
老师和姚雪慧不禁打了个冷颤,刚刚委屈安然给谭欣欣道歉的提议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兰只好把事情再次说了一遍,越听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姚雪慧在心里暗暗叫糟,有些话她在刘兰面前可以说,但绝不能入陆崇泽的耳,他们两个对安然的感情不一样,可能在刘兰听来很普通的话,听在陆崇泽的耳朵里就是安然的委屈。
果然,他冷着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你女儿的代价为什么要我的宝贝来付?”
“陆先生,”老师轻轻地解释,“这件事情毕竟安然参与了,也把事情闹大了,也不全是欣欣一个人的责任。”
陆崇泽冷笑了一声,反问老师,“安然怎么参与了,怎么闹大了?”
“这个……不管怎样,她也不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责欣欣是小偷……”
“这位同学,偷我宝贝的画在先,背后打小报告在后,事情败露之后不知悔改还意图找我宝贝理论。怎么老师觉得,我的宝贝就该让她偷,让她说,事后还要让她骂不还口吗?我的宝贝站在理字上反驳了几句,整件事情就变成是她在闹,变成了她的错?我倒不知道,现在学校教授的是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