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他们学校针对高考的题海战术是出了名的,校长始终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只有通过不断地做题才能形成肌肉记忆。
就像电脑键盘一样,你可能需要思考一下才能知道哪个字母在哪个位置,但一旦你的手放在了键盘上,它已经自动地打出了你想要的字,这就是肌肉记忆。
学校让他们通过不断地做题,最终会形成一种一看到这个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开始自己把答案写出来了。
平时正经的考试,安然会正经地把每个步骤和答案工整地写好,而对这些模拟试卷,她在草稿纸上算好之后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步骤,有些简单的只是直接写个答案就完事了。
再加上她本身做题速度就很快,所以当别人还在埋头奋笔疾书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开始抽出时间做自己的事情了。
别说魏思佳了,连许贤齐都开始羡慕她。看着安然靠在他的课桌前悠然地看起闲书来,许贤齐拿笔敲了敲她的肩膀说,“安然,把你的秘诀传授一下。”
“什么秘诀?”
“你答题快的秘诀。”
“……”
安然默默地把自己的试卷拿给他看,“喏,秘诀。”
许贤齐狐疑地接过,卷面上多数题上只写了两行关键的解题步骤和一个答案,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这样答题真的不会被老师揪出来吗?”
安然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老师又没看到,再说,到正式考试的时候我又不会这样答。不过你还是别学我了,这不是个好习惯,我可不想误人子弟。”
许贤齐把试卷还给她,“我有思路了,有些简单的题借鉴一下你的方法,复杂的还是算了吧,我按部就班地来,免得出错。”
“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时间在一道又一道试题中流逝,在某一个冬日的周五,班主任把安然和单书行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地说,“这周末的试卷你俩就不用做了,你俩这周末的任务是画画。”
“画画?”安然和单书行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对,这一次的主题是《青春》,你们回去好好构思一下,是要用来参赛的作品,下周一交给我。”
安然已经很久不参加绘画的比赛了,上次碰见小学时的江老师,他极度痛心疾首,说她埋没了天分。她再三保证自己只是没有时间参赛了,并没有放弃绘画这个兴趣,才把他哄好。
她没有忽悠江老师,她确实没有放弃绘画这项兴趣,家里的画室一直保留着,她有回家就会进去。有灵感的时候就提笔画一画,有时候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里面。
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安然和单书行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
安然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单书行,我一直不知道你也会画画。”
单书行盯着她的脸看,也不说话。
她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抬手摸着脸,刚要问他,才听他略带嫌弃的口气说,“记性真差。”
安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居然说她记性差,想她这一世重生以来,谁见了她不是夸她聪明漂亮记性好,他还是唯一一个说她记性差的人。
“为什么说我记性差?”
“你猜。”
安然气结,她最不喜欢这样卖关子的人。所以她再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快步地往前走去。
单书行没有追上她,仍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走,风里传来一声叹息,“忘记的人是你,发脾气的人也是你。”
说到单书行会画画的时候,安然脑袋里闪过一些什么,但没抓住,思索再三仍然一片空白。
周一的时候,单书行问她,“安然,你的画呢?我拿去一起交给老师。”
安然拿起自己的画说,“一起吧。”
江婷听见他俩说话,转过来惊奇地问,“书行,你还会画画啊?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个名字在安然脑袋里炸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她记性差,也明白为什么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觉得熟悉。
画画,书行,单书行。
那一年画展上她抓小偷时扯坏的那副画的作品,书行,就是单书行。
她一直连名带姓地叫他,也没往画画那方面想,这次要不是班主任提起,她早就忘了他俩当初还有这一段插曲。
安然难得震惊一回,不可思议地问出,“书行……不会吧?”
单书行刚皱上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魏思佳就从安然的肩头冒出来,“难怪她位置要换过去,还挺亲密的。”
安然把她的脑袋摁回去,严肃地警告她,“别乱说话。”转头立即笑着对单书行道歉,“不好意思,思佳就爱开玩笑,她没别的意思,同学之间叫个名字而已,正常,正常啊。”
她有点尴尬,气恼地用余光瞪了魏思佳一眼,后者捂着眼睛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
单书行抿着薄唇,拿着自己的画,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
“诶,你等等我啊,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安然急忙追了出去跟在他后面,“你不要生气了,思佳真的是无心的。”
“那你呢?”
他突然停了下来,安然猝不及防地撞上去。他的后背很硬,把她的鼻子撞得有些疼。她揉了几下,鼻头马上变红了。
他忍不住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再虐待自己的鼻子,“别揉了,都红了。”
“哦,你不生气了吧?”
单书行放开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这次步伐明显慢了很多,安然上前两步便与他并肩。
“你刚刚想到了什么?”他回到刚才的话题。
“刚才江婷那样一叫你才让我想起来,我的确见过一个名叫书行的画,是在一个画展上,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嗯。”他微微勾起唇角,她没有忘记,很好。
“原来你说我记性差是指这件事啊,可你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只是见过你的画,又没见过你的人,我们当同学这么久你也从来没在我面前画过画,我怎么可能把当初那个名字跟我的同学对上号?你要是早点让我知道你会画画,我也能早点想起来啊。”
单书行无奈地叹息,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不是我说你,你别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你既然早知道是我,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还让我猜,我最讨厌猜哑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