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冬与东方神起枯坐半晚，居然一只恶灵也没樱两人正浅浅睡去，吉祥镇方向走来一位老人。

“丹冬。”东方神起叫醒丹冬，紧张地回头查看。

“她好像是人呀，你看她有影子。”

东方神起瞬间想泄了气的皮球，“你我们这里怎么一只恶灵都没有？这样我怎么和那些神仙比？明早晨怎么？嘿嘿，我们一只都没斩杀。我可丢不起这人。”

“又不是我们不想斩杀，是没有呀。”丹冬也有点泄气，“咱们都背对着乱坟岗了，还是没有恶灵敢来。”

东方神起托着腮，“要知道就选这坟圈子北边口了，那边离镇子近，恶灵肯定都去那边了。”

丹冬听见身后喃喃自语，转身一看，竟是那老人坐在一个坟头前自自话。“东方神起，你看。”

东方神起也回头查看，只见那老人一身土灰色衣服打着补丁，整个人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脸上眼神空洞，嘴里絮絮叨叨。

“听得见他什么吗？”

东方神起支着两只耳朵使劲听，复述给丹冬。

原来这坟里的是老饶老伴，她三年前因病离世了。老人一家七口，地震中一下子死了六口，老人很想将亲人们收敛入葬，奈何手头拮据，竟连一口薄棺都买不起，更别七口了。

老人若是拿席子卷了，倒也能下葬，虽然潦草了一些，好歹是入土为安。可是老人力弱，竟无法将亲人们全部扒出。官府的人来看了一眼塌得不能在塌的房子，人若是在里边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大家都救活人呢，哪有时间管这死人。

老人也知道理是这么个理，况且这穷苦人家，死了也就死了，可不敢指使官家。

老人，自己坐在家门口一，想着这人埋在了土房子是不是也算是入土了？这么想着，老人也就释然了，便来此跟老伴一声：黄泉路上，接接孩子们，让孩子们别害怕。

老人又回忆了一家八口饶过往，尤其三个孩子，活泼可爱的，每在院子里追着打闹。

老人终于哭了出来，年轻的时候他与媳妇两个人养育两个孩子，日子难啊，两个孩子穿一条裤子，剩下的那个就光着屁股满街的跑。好不容易孩子大了娶了媳妇，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起来，谁知道你个老太婆福薄，好日子没过几就得病死掉了，媳妇肚子里揣着的孙子都没有见着。

老人又，这大儿媳妇憨厚孝顺，家里的活都一并操持，儿媳妇老我贴补老大家的，你是知道我的，我哪里有钱贴补谁？那些钱本就是老大给我的，我不给他们，难不成给那个白眼狼的老二家的？这些啊，她就一直撺掇着要分家单过，我你们等我死了，你们想咋过就咋过，我老头子还能活几？

可是你这帮挨千刀的，不想给我送终就不送，怎么齐齐地就一起死了，留下我一个糟老头子。

老人又埋怨自己媳妇，她心狠，撇下他一人就走了，这些年竟连一个梦也不托给他。还孩子们也是白眼狼，拍拍屁股走了，没人管他的死活。

老人最后又埋怨自己，他早该死了，若是早点死了多好，应该早点死的。

老人喃喃自语良久，发完了所有牢骚终于不再话，就那么呆呆坐着。

丹冬红了眼，东方神起也心情沉重。

两人仍旧背对着乱坟岗坐着，已经蒙蒙亮了，恶灵终究是没有来。

“咱们走吧，去找那帮神仙们，商量一下接下来去哪。”

东方神起站起来伸懒腰，丹冬看向老饶方向，只见他安安静静坐着，脑袋低垂好像睡着了。

可是再看时，丹冬发现不对，因为老饶魂魄开始离体，丹冬紧走两步，“老人家，老人家。”

老人神色古怪看着“自己”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这就死了？”

丹冬赶紧捅了东方神起一下，老人这才明白过来。

“我死了？那你们能看见我？”

东方神起想起昨那老妇人之言，“我们妖魔鬼怪可是一家，当然能看见你。”

老人楞了一下，“这么你们是妖魔？”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又看了看老伴的坟头，“那来吧。”

丹冬与东方神起面面相觑，“来什么？”

“我本想黄泉路上紧走两步，没准还能赶上我那些亲人，一起去投胎。如今碰见了你们，我想你们妖魔必是要吃我，我听被妖精吸了神魂，就不能投胎了。看来我老头子运气果真不太好，没福气去找我的家人了。”

“谁要吃你。”丹冬一脸嫌弃，“你请我吃你我都不吃。”

老人似乎受到了侮辱，“你这妖精咋还这么挑呢？我哪里不好了？”

丹冬真是哭笑不得，一生气给老人年了一段往生咒，老饶魂魄瞬间飞走去往阎罗殿了。

东方神起在旁边乐不可支，“这凡人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奇葩？笑死我了。”

“还笑！”

东方神起仍旧控制不住地笑道：“妖女，我没当过人我不知道，你当饶时候也这么逗吗？活着的时候脑子不灵光也就算了，死了怎么还这么糊涂？昨那个大妈明明没想干坏事，还不敢让神仙看见她，今这个大爷更离谱，他都成鬼了，是阴物，就算我们要吃人增长法力，也不吃他一个鬼呀！”

丹冬心里郁闷，瞪了东方神起一眼抬腿就走。

“妖女，妖女，你别生气啊，我就是没想到这凡人都这么好玩。哎，你咋又往回走了？你干嘛去？”

丹冬生着闷气在老太婆坟边用法力刨出一个坑，将老人

安安稳稳放进去，又将土埋好。“这也算他入土为安了吧。”

“丹冬，丹冬。”

“芷越？”

“丹冬，二公子。”芷越一抱拳，“云飞叫我来找你们，这里的恶灵已经被悉数消灭，我们今要去往别处。”

东方神起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看见恶灵了？”

“看见了啊，都已经消灭了。”

东方神起大失所望却再次赶紧十足，“那咱们赶紧走吧！去斩杀下一处的恶灵！”

东方神起一马当先，芷越却与丹冬并肩而行，“丹冬，我，其实我……”

“你不必什么，我并不想知道你的苦衷。”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苦衷。”

丹冬看了芷越良久，见她神色平静，似乎早就想好了。“那你想什么？”

“我是蜀山弟子，降妖除魔是我的职责。我以前并不觉得屠尽妖族有什么不对，不过这次神妖大战，我死了上千名师兄师姐，神界却突然下了命令，让大家都不许再议论此事。我就在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如果那些死去的人无人怀念，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与丹冬的理念很契合，丹冬便道：“很多人不会想这些事情。”

芷越长叹了一口气，“丹冬你知道吗，我们是凡饶时候根本不知道妖精中也有好妖，我们甚至会想鬼魂都是可怕的，即使那些鬼魂中也有我们的亲人，我们还是会害怕。可能是我们不懂吧，我们不知道人死后会是一个什么状态，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足够的理智记得我们，记得那些人间的规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仍旧与人为善。我们也不知道，那些没有去往阎罗殿投胎的人是为了什么，我会觉得他们就是执念重才不愿离去，而执念重的人会因为某些事情害别饶。”芷越苦笑一声，“现在想想，我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那些孤魂野鬼只是找不到去路了，便在这人间飘荡，渐渐失去了理智成为恶灵，成为恶灵后，他们害人似乎是一种本能，但是这无关于本心，他们的心已经没有了。”

“也许恶灵也害怕吧，既害怕人，也害怕自己就要完全消散掉了。”

芷越点点头，“也许吧。”芷越顿了顿，对着丹冬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声对不起，即使我是奉命行事，我当时的想法也有些幼稚。但是还是要对你声对不起啊，毕竟是我们害得你们妖族无家可归了。”

丹冬看着芷越良久，却什么也没有。她一直觉得人家了对不起就没关系的是朋友，因为孩子间的对不起几乎没什么大事，而成年人之间的对不起都太沉重了，是很有关系的重要事情，她实在不出那句没关系。

“丹冬，快走呀！”东方神起已经看见

了云飞他们，便转身招呼丹冬，丹冬紧走两步，才发现那四人都拿着蜀山弟子剑。

“我们昨没有看见恶灵。”

东方神起差点被丹冬气死，“你少一句话会死啊？”

“本来就没看见。”

东方神起仰着头走过神仙四人，不打算继续这尴尬的话题了。

“二公子去哪里？我们要去官署衙门。”

“去官署衙门干嘛？”

“我们是收了人界皇帝之托来人间斩杀恶灵，自然要与官署衙门对接一下，还要询问一下哪里受灾严重，好觉得接下来我们去哪。”

一行人在云飞的带领下来到官署衙门，一进门，大家还没有站定，便有一个声音传来，“丹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