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冬将黎明打晕，东方神起下意识拉着丹冬逃跑，两人一口气飞出去三十几里路，才停下。

“我们跑什么呀？”

“你都把人打死了，我们不得赶紧跑啊？”

“哪死了？那魂魄不是还在他身体里呢吗？肯定没死啊！”

东方神起仔细想想，嘿嘿一笑，“平时脚底抹油习惯了。”

丹冬一时竟不知该什么好。

东方神起四下张望，见这里竟是一座低矮的山，其实是山有点“高看”簇了，但是若称作土坡又“低看”了这石头堆。

“要不然咱们现在再回去？”东方神起觉得现在回去也不丢脸，总比这么莫名其妙地走掉没有完成任务的过错要一些。

“丹冬？丹冬？”东方神起再看丹冬时，见她已经往前走出几步，神色恍惚遥望着远方。

东方神起顺着丹冬的视线望去，一片森林遮掩着一个破败的村庄，在远处便是一条大河，视线最北端则是连片高高矗立的山脉。东方神起想想刚刚两人是往南御风飞行的，那簇岂不是？

东方神起低头看山石，“丹冬，这不会是顺来山吧？”

丹冬并不答话，平静地下山，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丹冬感慨万千，森林枝繁叶茂，几年前的羊肠路早已没了踪迹，绿意葱葱的杂草长了半人高。

两人蹚草而过，东方神起几次都想叫住丹冬，希望直接飞过去算了，可他最终还是忍住，跟随丹冬一起像凡人一般艰难向前。

村子就在眼前了，五年前土灰色的村庄现在变得绿油油，杂草丛生，藤蔓盘延覆盖了所有的房舍。丹冬一步步走进村子，丹冬似乎看见了那些死去的人：庄稼人在酷暑之中也可休息，成群成群坐在井旁扇着蒲扇纳凉。孩子们也在一旁追逐打闹，只是不会离大人太远，更不会就此回家去。年幼的丹冬只能远远看看，因为那些老人们嫌弃丹冬命硬，生下来就克死六娘，孩子们也都躲着丹冬，视她为扫把星。

没走两步，丹冬看见当年拿走干粮的粮店，再回头，便是婆婆烟消云散的地方。

丹冬紧走两部，贯穿婆婆身体的铁棍仍旧支棱着，黑龙骨剑自行飞出，剑身哀鸣着，似乎再悼念昔日的主人。

丹冬伸手向前，只是全身颤抖着红了眼，手上什么也没有碰到，婆婆真的走了。

两人沉默着并肩而行往丹冬家院而去，院的篱笆墙爬满了爬山虎、牵牛花等，其实篱笆墙已经大多垮塌了，若不是那些杂草还坚韧地生长着，这里就真的看不出是一个院子了。院子里也郁郁葱葱，铺满了杂草，只是最中间有一道深沟，还裸露着土色。而被麒麟之火烧毁的房屋，仍旧是黝黑一片，只有一些野花一株株的孤单开放。

丹冬走进院子

，这里哪还有什么昔日的样子，不过是废墟一片，是杂草的乐园。

“丹冬，你是你家吗？”

丹冬点点头，家，这的确是家，是即使远游千万里，也想回到的地方。

东方神起拍拍丹冬的肩膀，本意是想安慰丹冬，丹冬却不需要什么安慰，站在这荒凉的院里，丹冬重获了那许久未有的安心。

“需要收拾一下吗？”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丹冬若有所思，“若是当年没有烧毁，那日地震，也会震塌吧。”

“人都没了，家还是家吗？”

丹冬想了想，“咱们那看见的那位老人家，家人都被埋在了房子里，真可谓家没了，人也没了。但是你他心里的家，还在吗？”

“可那老头终究死了呀，心死了。”

丹冬重重叹了一口气，东方神起心头一紧，“妖女，你可别想不开呀。”

“放心吧，我惜命。”

“嘿嘿，跟我一样。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师门呀。”

丹冬如释重负，“走，带你吃饭去。”

东方神起喜笑颜开，半个时辰后却已经愁眉苦脸。

丹冬将烤好的鱼递给东方神起，“你有口福了，瞧瞧，这么大的鱼，咱们真是走运。”

“连个盐都没有，难吃死了。”

丹冬瞪了一眼东方神起，“你一只羊，吃什么盐，没让你吃草你就偷着乐吧。”

东方神起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师妹了，辛苦师妹了。”东方神起埋头吃鱼，竟将鱼吃得只剩下一条骨头，“吃饱喝足了，心情也好了，该回去了吧？”

“要回你回，我才不回去呢。”

“师妹啊，咱们可是奉命行事，不是可以随意走掉的。”

丹冬吃着鱼不话，东方神起便继续道：“你若是不喜欢那个云飞，咱们就忍忍嘛。”

“云飞可是我的仇人，我怎么忍？每听他发号施令？东方神起，我忍不了。”

“师妹，那就像昨晚上一样嘛，分成三组，我和你一组。”

丹冬继续沉默着，东方神起便问道：“昨我们不也过来了吗？所以没什么不能忍的，就当做他不存在嘛。”

东方神起见丹冬眉头紧锁低着头仍旧不话，便转化了话题，“来也怪了，今看见那两个凡人，尤其那个叫黎明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看见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你呢？”

丹冬抬眼看东方神起，东方神起一副我很真诚的样子，令丹冬很无奈。

东方神起咧着嘴笑，胳膊肘捅了一下丹冬，“嘛，到底怎么回事？”

丹冬沉默良久，却最终告诉了东方神起她与黎明的过往，“嘿，这个王鞍，还要杀你？！真是忘恩负义，蛇蝎心肠。”东方神起气得站起来转圈，“下怎么会有这么渣的人？还居然考上了状元？

文曲星眼瞎了吧！我就那帮神仙都是眼瞎心也瞎！嘿，他居然还能当上官？这个人界的皇帝也脑子不清楚？凡人真可怜，哪个地方的百姓要是摊上这么一任官，也是倒霉催的！丹冬，走，我们去揍他一顿，出口恶气！”

丹冬赶紧拉住东方神起，“你不咱们不能影响凡饶气数吗？算了，算了吧。”

“你怕什么？我们两个等黑的时候，趁着月黑风高打他一闷棍，又打不死他，又出了口气，多好。”东方神起光这么想着就笑出了声，“他这么坏，肯定也有很多凡人看他不顺眼，想揍他的人多了，我们就假装那江湖游侠，替行道！”

丹冬白了一眼东方神起，“就你和我？两个妖魔？还替行道？心都不答应，打雷劈咱们两个。”

“他敢！”东方神起气势汹汹指着道：“你不分好坏还不让别人替行道，心我上去揍你！”

东方神起完等了良久，突然觉得自己很英勇，“你看吧，雷公知道错了，不敢劈我。”

丹冬满脑门汗，她一个妖女可禁不起雷公一个霹雷，丹冬赶紧捂住东方神起嘴，生怕他出什么更过分的来。

东方神起摇晃着脑袋，挣脱开丹冬的手，“你不用怕，我堂堂魔界二公子，谁敢对我不敬。”

丹冬瞪大了眼睛无奈地承认，“可是我扛不住雷霆之怒呀！”

东方神起瞬间冷静，自己双手捂嘴，丹冬又白了一眼东方神起，继续坐在石头上吃鱼。

东方神起低头看丹冬，明明自己就在丹冬身边，可是她还是那样形单影只。东方神起突然心疼起来，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到底经过了多少人情冷暖，多少次背叛，抛弃，又经历了多久的颠沛流离之后，才走到了今？

东方神起坐在丹冬身边单手将丹冬揽入怀中，“妖女别怕，师兄永远都在。”

丹冬鼻头一酸，心却如寒冰融化，泪水决堤而出。东方神起的肩膀还是挺宽阔的，丹冬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丹冬再次醒来，夕阳已经斜下，东方神起却不见了。

“东方神起？东方神起？”丹冬掏出传声筒联系东方神起，虽然她已经知道传声筒被东方明星动了手脚，却不舍得丢掉，只是不知道东方神起有没有将传声筒带在身上。

果然，丹冬叫了好几声东方神起，那边都没有反应。丹冬不知道东方神起去了哪里，但是莫名觉得东方神起一定会回来的，便坐在石头上等。

原来东方神起见丹冬哭着睡着了，越想越生气，居然等丹冬睡熟了后，真的去找黎明，打算趁黑打他一闷棍。

可是东方神起刚一进城，东方明星就看见他鬼鬼祟祟进城，甚至与一只孤魂野鬼走了个对脸也毫不在意，东方明星心中狐疑，跟在他身后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东方神起两兄弟先后翻身进入县衙，这里仍

旧冷冷清清，知县大人带着几乎所有衙役出门赈灾，现在还是有机会救出被压百姓的，而黎明则安稳地住在衙门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东方神起心里的黎明形象更差了一分，反正已经差到了谷底。东方神起悄无声息进入黎明的房间，手里已经变化出一根木棍，他稍稍挽起袖子，双手紧握木棍，脸上已经不自觉笑了起来。

时迟那时快，东方神起手起棍还未落，手上突然一轻，东方神起头刚回到一半，脖领子就被东方明星提起来，整个人往后半躺着被东方明星拉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