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博文所创造的诗社也受到了学校的褒奖，古博文特意送了李默一个精美的铜铃铛作为对她工作的奖励，古博文自此再开办文学社的活动和学习时都要等到李默到场才开始，李默渐渐把古博文放到了心中，把他送的铜铃铛就系在床头上，每当上下床时，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李默的心情就非常甜蜜，她把古博文对她的赞美当成了一种暗示和爱慕，她期待着古博文表露心迹。每次见到古博文她都满心欢喜却为没有等到的表白而又一次次失望。而班里各种才子佳人的故事却层出不穷，张帆与广播室的一位播音员花前月下，广播员悦耳的声音天天通过广播与大家见面，知名度本来就高，恋情关注度五颗星；左思诚在汇演时候认识了另一个班的独唱选手，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她演唱了孟庭苇的《空中有朵雨做的云》，声形惧似孟庭苇，目光柔情似水，步伐优雅舒缓，其歌其人都是一道风景线，恋情关注度也是五颗星；还有一些知名度低一点的男生纷纷牵手外班的女生，今天听说某某给学妹送了礼物被退还了，没两天又和另一娇美的学姐散步被看见了，另一某某不起眼的男生，竟然也与一位温柔可爱的女生天天共进午餐，关系一目了然，可谓精彩不断。学校真可谓百花齐放，诗歌词赋盛行、轻歌曼舞不绝、情深意浓弥漫的世外桃源。

不知不觉，李默在学校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这天做操的时候，大家发现一只风筝缠住了国旗杆，学校的团高官陆定一和一个学生会干部将国旗放不下来了，看见他们无奈的望着，陆定一也就二十多岁，一米八几虎背熊腰，据说是扔铁饼拿过国家比赛名次的特招生，后来留校当上了学校的团高官，李默想起自己少年时候经常飞檐走壁的，就道：“我试试爬上去把风筝取下来！”陆定一担心道：“你吗?”看着眼前的貌不惊人的野丫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默道：“试一试吧，风筝不是在半截嘛，应该爬的上去的！”李默说着就像猴子一样爬上了旗杆，只听古博文在下面喊道：“要小心啊。”一边喊着别人去把体育锻炼的棉垫子拿过来，怕李默不小心摔下来。当同学满头大汗把垫子抬过来的时候，李默已经将风筝扔到地上，自己也滑下来了。陆定也惊奇的看着李默道：“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啊，这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李默笑笑道：“小时候经常爬高爬低的，不要紧。”旁边有同学喊道：“她叫李默，电工班的。”陆定一含蓄的笑了笑，道：“你是那个写文章跳独舞的李默？”李默看着陆定一质疑的眼光，就挑衅的回了一句：“怎么，不像吗？”陆定一意味深长的道：“没想到啊，外刚内柔，巾帼不让须眉嘛！”有了这样的一面之交，学校举行运动会或与别的班级进行篮球和足球的比赛，李默和班里别的女生都是自己班级的啦啦队成员，每次自己班级取得了一些好成绩，李默都会写一些宣传稿递给广播室，只要碰见陆定一在旁边督促检查工作，陆定一总是接过李默的稿件对广播员说：“先念这个！”然后给李默一个乖乖熊一样的憨笑，李默去给自己班级参赛的选手拿矿泉水时，陆定一就帮她拿到自己的班级啦啦队前，一次舍友看见了，调侃道：“这个陆书记也太好了！”李默也觉得陆书记见到自己很热情，认为这是他的性格，也没有多想。陆定一虽然长得高大壮实，而且还是练铁饼的，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但是他说话不快不慢，声音不高不低，见人总是微笑着很客气的样子，和他接触多了，觉得他是一个谦谦有礼的人。就像一杯温开水，没有俊朗的外形，也没有古博文的才气，也没有同学张帆和左思诚那样的文艺表演能力，虽然据说他拿过国家级别的扔铁饼名次，但是这里却没有展现他风采的机会，同学们为之狂热的都是打篮球、唱歌、奏乐的明星，陆定一的光彩被隐晦的几乎不现，尽管别人都是花拳绣腿，他才是真金白银。李默的文艺上不了大雅之堂，才气也出不了这个校园，但是她在学校的最后一年几乎是人人皆知了，这让李默也偏移了对自己的判断，把自己列入到了才子佳人的行列去了，李默等着古博文向自己表白，直到看见古博文牵着一个温柔可人的学妹在校园里散步时，李默才听到一片冰心碎裂的声音。自己在学校努力展现自己的动力消失了，或歌或舞、或诗或文，内心深处都是想展现自己的魅力，犹如孔雀开屏、百灵鸣唱，如今只能娉婷月下，顾影自怜。

毕业录

第四年到了，一晃自己就要从新生转变为毕业生了，一切新奇的，美好的、如诗如梦的生活就要结束了，这一年的大部分学习从书本转移到了实践，先是在工厂实践两个月，工厂里到处是机器轰鸣，车床师傅在打磨配件；油漆工师傅在给车辆喷漆；天车师傅在工厂顶部来回穿梭调运机器；润滑油师傅在给轮轴补充润滑油；电焊师傅拿着防护面罩在火星四射的电焊东西；配电师傅在检查各个控制环节的绝缘使用是否有异常，李默他们实现生大多时间都是参观作业流程，搬运个什么东西，很少让他们亲自动手，如果出了次品，师傅们是要负责任的，李默有点困惑，难道以后就要在这样的环境工作吗？然后去武汉的一家车辆工厂去实习，许多同学都说第一次到口里，同学们很兴奋，把它当成了一次集体出游，同学们都坐在一节车厢里，那时候都是绿皮车，车厢里没有空调，只有电扇，一开始大家都很兴奋，班里的情歌王子张帆和吉他王子左思诚都在车厢里表演了节目，大家还在车厢里合唱，热闹极了。出了兰州后，车厢里变得拥挤起来，很快车厢里都挤满了人，厕所里都站的是人，车厢里变得很闷热了，空气也浑浊起来，大家把车窗打开透气，因为车辆超员，车站到站不开车门了，一些旅客下车都要从车窗里爬出去，厕所挤满了人，也没有办法上厕所，到了停车时间长的车站，大家也从车窗爬出去，到车站上了厕所再从车窗爬上车，李默也从车窗跳了出去，没有看脚下，直接跳到了站台里面，又从半人高的站台底下爬上站台，上完厕所又被同学拽回到车厢里面，慌乱中还有同学丢了行李，旅途后半截把大家的喜悦欢喜都搅和没了，直到到了目的地，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许多同学又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经过一番折腾，过来两天大家才缓过来，但当大家参观了武汉大学的末名湖，虽然与北大的末名湖同名，名气也没有那么大，但湖畔的美丽是一样动人的，晚上同学们相约长江大桥，见识了它的壮观和夜景的璀璨，又去参观了黄鹤楼，武汉美丽的景色和悠久的历史把同学们路途的艰辛一扫而光，实习学习了什么内容大家多年后都不记得了，主要也是参观和学习一下作业流程，后来没有机会从事相关环节的工作。但武汉美丽的景色在脑海里还不断重现。从武汉实习月余归来，大家就要准备毕业设计了，毕业进入了倒计时刻。李默虽然听说了一些社会与学校大相径庭，在学校如鱼得水，在社会上却如同搁浅一般的现象很多，于是大家纷纷打探如何有一个良好的开端。能够分配到省城的名额很少，据说优先考虑户口在省城的学生。李默没有想太多，反正留在省城的机会也不会轮到自己，铁路上她也没有熟悉的亲属，也无处投石问路。当同学们惶惶不安的时候，李默却豪言道：“听天由命，随遇而安。”每天第一个进入梦乡，仿佛天塌了当被子盖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李默是无知，她不知道毕业分配对人生的重要性，所谓无知而无畏就是这个道理。一天李默在教室做完毕业设计的机械制图待到很晚，女生对制图天生就很迟钝，空间想象力也有限，哪些线条是实线，而哪些线条是虚线，前后的位置如何叠加，让李默焦头烂额。当她走出教室的时候，天己经黑了，教学楼很安静，走廊的灯安静的亮着，李默抱着书走出大门，突然一声：“这么晚啊！”李默才注意到门口站着陆定一，陆定一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衣，皮肤本来也有些黑，再在暮色的掩盖下，不注意还真不显眼。李默笑笑：“做毕业设计呢！陆书记也这么晚！”陆定一道：“刚在操场跑了两圈！”李默打完招呼就往宿舍走去，走了两步发现陆定一跟在自己身后，就诧异的停下来道：“陆书记还有事情吗？”陆定一欲言又止的看着李默道：“我是有事想和你谈一谈。”李默奇怪的看着突然变得扭捏的陆定一，没有说话。陆定一道：“你们就要毕业了，能留在省城的名额很少！你有什么打算呢？”李默道：“省城我肯定留不下，同学去哪就去哪里吧，我服从分配。”陆定一轻轻的说道：“我希望你能留在省城，你没有发现吗，我喜欢你！”李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陆定一与自己是师生关系，只是在参加活动的时候在一起互动过，而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是古博文，她真的没有注意过别人，而且她喜欢才华出众、感情细腻的男生，而陆定一太透明了，虽然人缘口碑都不错，但身上没有吸引女生的明显的特征，李默对爱情的定义还停留在电视剧中的浪漫情节，一句话，李默对他没感觉，可是第一次面对异性的表白，而且还是尴尬的师生关系，汗水立刻就涌上了李默的脑门，手心也开始出汗了，书本几乎要从手中脱落了，她赶紧把书本往胸前抱紧一些，她一直渴望青春期能有一份感情，可是却迟迟没有等到，眼看就要毕业了，自己的感情世界还是一片空白，想起来还觉得遗憾和辛酸呢，同时也安慰自己终于可以不再看见古博文了，那种单相思的煎熬，因为爱慕的人在眼前晃动，就无法让心情平静，毕业各奔东西，也是一种解脱，这些日子才感到释然了。可是突然面对从天而降的一份意料之外的感情，李默惶恐了，她紧张地张嘴想说话，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吞吞吐吐道：“你，你，没想到！”陆定一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率真却感情细腻，我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有内涵的女孩，如果你被分配到别的城市，我就和你没有机会了！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可以申请让你留到省城！”李默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样凝视着，她慌乱的避开他的眼睛，红着脸脱口而出道：“可是我对你没有一点感觉！”李默看到陆定一突然僵住了的表情，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太直白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己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就嚅嗫道：“真的不好意思，其实我们并不了解，我也没有那么好的。”陆定一表情恢复了一点自然道：“是我太唐突了，你说的对，我们并不了解，不过分配还是很重要的，你们这次的分配去向有一个是伊城，风景气候都不错，你可以申请去那里，我帮你说说应该没有问题！”李默点点头道：“那就谢谢你了！”看到陆定一也点点头，李默抱着书本，加快了离开的脚步，走的挺远的，才停下脚步悄悄回头望去，那个黑影还矗立在那里，李默听到心砰砰乱跳，一阵小跑回到了宿舍。李默那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耳边反复萦绕着陆定一的话，虽然自己不喜欢陆定一或者说根本没机会了解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可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窃喜和激动的，是虚荣吧，李默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后面两个月的学校生活里，李默总是远远看见陆定一就绕道走，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人，还是怕尴尬，那个生活中大大咧咧的人，面对感情时就缩起来了。

后来，李默顺利的分配到这个边境小城伊城，真的是有山有水气候宜人。从这一点来说，她有时候还会想起陆定一，心底里还是很感谢他的。只是应了那一句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毕业后李默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是有一次听到文自清谈到各个局的领导在一起开会，文自清问李默道：“有一个领导据说是从你们学校提拔起来的，叫陆定一，你听说过吗？”李默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原来心底里还保留着温暖的回忆，在时光隧道中偶尔闪过的亮光，却依然能促动自己的神经，应付的回答道：“听说过。”李默想起张爱玲这样写缘分道：“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你也在这里吗？’”，有缘分的人太多了，可是在对的时间四目相望，就互相产生了共鸣，才是真的缘分，否则就如流水一般，只是人生的过客，如今想想自己的处境，真是天上地下，时过境迁，往事真是如梦一般，有些人庆幸无缘再见，要不多么窘迫啊。学校的生活就是人生的一道幻影，回想起来越来越不真实，就像水中的月亮，可见而不真实，只能是当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