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维姆帕尔城堡看起来比往日要沉重了许多,层层叠叠的乌云遮住了月光,让大半个城堡都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亮着极少数的角落,却也令人感受不到多少温度。
靠在窗边的洛伦多少有些心情复杂的看着外面。按照过去的自己,根本不会去多在意别人的死活他们和自己并非沾亲带故,甚至这所学院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也是这里的学徒。自己随时都可以一走了之。
不过现在,继续为这所学院效劳依然是很有利的选择至少自己已经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并且才刚刚过去几个月,接下来还有的是时间。不论是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还是虚空的魔法,自己所了解的依然还远远不够。
至于教会从来到维姆帕尔学院的那天开始,洛伦就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不论学院最后如何,自己都只是个小小的学徒而已。更何况德拉科都被自己烧成灰了,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知道这位假冒的教士是怎么死的。
不论是圣十字教会,亦或者躲藏在暗中的某些人,他们的目的都肯定在学院身上,只要自己足够谨慎,就不会被殃及池鱼。
“如果我是你,就会小心身后。”
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但等到洛伦回过头的时候,道尔顿坎德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僵硬的脸在微微的火光下显得幽邃:“他们两个呢?”
“艾萨克没什么意见,只是抱怨不能去图书馆了但是无关紧要,他还是很好糊弄的。”洛伦当然知道道尔顿说的人是谁:“至于艾因艾因似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出于对您的信任,倒是没有多问。”
道尔顿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但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这次的事件确实超出了预计,但还没有到需要让学徒也参与进来的地步。”
就算是让他们参与进来,恐怕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能让事情变得更麻烦。这次的事件显然是教会在刻意针对学院,已经不是学徒们可以触碰的范围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非常忙也许两个月,也许三个。其余的导师也是一样,伯多禄院长则会去和法比昂主教协商。”道尔顿平淡的说道:“所以会经常不在学院。”
“您负责的区域大概是哪里?”
“没有。”道尔顿摇摇头:“导师们会轮流交换位置,但整个公爵领范围太大,哪怕动员了所有人,依然不够。”
“这样遍地撒网的方式根本无济于事。”洛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就算真的能发现什么问题,也根本来不及解决您刚刚也说了,公爵领的范围很大。”
“这只是权宜之策,要让教会看到我们确实是有作为的,并没有指望真的能够发现多少问题。”道尔顿显然很清楚:“所以真正的要解决问题,依然必须从圣十字教会下手。”
“您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
道尔顿没有回答,沉默的凝视着洛伦的表情像是想要寻找什么。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确实如此,但并非完全是。”
虽然只有片刻间,但洛伦也感受到了道尔顿透露出来的,那一丝不信任的味道对方在掩饰这一点,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察觉到。
不被信任这一点他倒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自己只来了几个月洛伦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会被别人完全信任毕竟他自己就从未完全信任过别人,自然也不可能指望别人会这么对自己。
“你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承担这种工作并不是担心你的安全,而是如果你搞砸了,很可能再次危及到学院。”道尔顿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需要你继续进修咒术学,并且将精神力强化到一般巫师的水平。”
“这不是作业,更不是任何要求。而是我不能接受一个水平低下的人,去接手他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使命。”道尔顿的语气依旧是毫不客气:“你的剑术和与土匪战斗的技巧,在面对诅咒和异常突变的时候,根本无济于事。”
“我会尽我所能。”洛伦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的诚恳一些:“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是您的学徒,道尔顿导师。”
“我的学徒?”
道尔顿突然侧目,不无嘲讽的说道:“你大概还不明白,这根本不值得骄傲。甚至如果被某些巫师得知,你还有可能被人追杀,明白吗?”
“我还以为您相信我的能力。”洛伦毫不在乎的笑着答道。
“狂妄永远都不是一个巫师应有的品质。”道尔顿冷冷的说道:“更何况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狂妄的资本。”
“不过有一点没错,你确实已经证明过自己了,并且不止一次。”道尔顿沉默了片刻,掀开了自己的黑色长袍,将一只盒子递到了洛伦面前:“所以我提前将这个东西交给你,作为对你能力的信任。”
“这是”
“你的魔杖。”道尔顿突然垂下眼帘,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但在你的精神力达到应有水平之前,我不允许你打开这个盒子。”
导师将魔杖交给自己的学徒,这在巫师的世界中相当于“毕业赠礼”,宣告一名新的巫师加入了他们。
“虽然你仅仅学习了几个月,知识量远远没有达到标准,但标准永远是给庸人的。”道尔顿停顿了片刻:“以施法者而言,你全新的解构魔咒的方式,已经能让你在咒术学方面拥有一席之地,也仅仅是一席之地。”
“至于你的任务,等到你的能力足够,我会交给的但绝不是现在,在此之前你的首要任务是继续淬炼自己的精神力,增进你对虚空的认知,达到巫师应有的地步。”
“我有个疑问,导师。”
突然开口的洛伦拦住了道尔顿离开的脚步:“如果圣十字教会真的是准备彻底摧毁学院,仅仅是安东尼神父的死还不足以办到这一点。那么对方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还是说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抓到学院的把柄?”
“要真是那样,这岂不是说整件事背后的主导者,就是圣十字教会的某位?亦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维姆帕尔学院的某个秘密,某个只要被曝光出来就一定会让公爵”
“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要妄下决断!”
道尔顿直接开口打断了洛伦,侧目看向洛伦的眼神比刚刚还要冰冷得多:“也不要怀抱恶意的揣测,更不要探寻会让你深陷泥潭的秘辛。”
“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藏着诸多秘密,不论是自己的亦或者是别人的。”道尔顿冰冷的声音意味深长:“就比如我从未询问,你在那个异教徒神殿究竟遇到过什么。”
“因为我并不在意,也不在乎更重要的是,你永远不会实话实说。哪怕是至亲之间,也会有永远不会说出口的秘密,更何况是我们巫师这个从诞生之初,就带着无数秘密的群体。”
独自留在房间内的洛伦目光微微闪烁,昏暗的灯光下映照着他多出些许弧度的嘴角。
我尊敬的道尔顿坎德导师,您如此委婉的说法,已经直接告诉我已经没有区别了。
是在提醒我,一切猜测的前提都需要切实的证据吗?
还是说您在警告我,不要打学院的任何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