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走了?”
几息后,陈宣终于回过神来,发现那光头男子竟然已经消失走远,心中怒火万丈。
“我尼玛,他就这么走了!”
“他没看出来,我是要收钱的么?”
白衣男子回想起刚才被对方吓住的画面,心有不爽,火上浇油道:“师兄,那光头刚才明显是在无视你、挑衅你,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
“我陈宣在这山腰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如此对我,我以后在师妹们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更何况不找他要钱,我拿什么换凝神丹?”
陈宣越想越来气。
他进入剑宗已经五年了,却也仍是未入门弟子。
剑宗有规,未入门弟子一日不能从凝神境界踏入守元境界,就一日不得进入外门修行。
这一点即便是他那位在外门里颇有威望的哥哥也帮不上任何忙。
好在凝神丹对修行有用。
这种本是帮助凡人跨入凝神境界的丹药,已经被他吃出了耐性,现如今对他境界的提升已经微乎其微。
但聊胜于无。
……
藏剑山上蕴含的灵气一直以来都是云梦大陆的前列。
能在这里修行,自然事半功倍。
金蝉缓步走在入门的小道上,偶尔打量着四周的风景,或许是被引动了过往的回忆,他长长叹息。
小道尽头是座拱形石门,上面布满了剑痕和血迹,中间不知是用何物刻下的剑宗二字,也被划出了陈旧感。
这剑宗二字苍劲有力、入石三分,甚至能隐隐感受到其勾勒出的剑意。
金蝉自然知道二字是谁刻下的,甚至那个人很有可能到现在都还活着。
他颇有感触的朝着石门内看了一眼,十步距离处果然有一穿着黑色剑袍的细脸长老正趴在桌上逗着蛐蛐。
他双眉一紧,有些不悦,朝着头顶上剑宗二字又看了一眼,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境。
“云梦大陆以一院三宗为一流,三宗之中又以剑宗最强,却没想到门下长老竟然如此不堪,也不怕丢了祖师脸面。”
这道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威严。
细脸长老先是一惊,赶紧收起蛐蛐,抬头看清是何人后,长吁般松了口气。
“听这口气,我还以为是内门的哪位长老突然生起闲情雅致举步上山,原来是一个和尚。”
“不过你这话可不对,我剑宗在三千年前的确是三宗最强,甚至可以和斋院一较高下,但现在……呵呵。”
金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剑宗之威名,一直以来便是天下先,如今听对方的口气好像落魄了很多。
细脸长老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用剑识将金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阵,接着噗嗤一笑。
“连修士也不是?”
金蝉走到对方身前,平静说道:“今日便是来入门的。”
细脸长老瘪了瘪嘴,也不计较对方之前的狂妄,从桌子下拿出一本册子,埋头说道:“姓名、籍贯、年龄。”
金蝉犹豫了半响,随后才说道:“金蝉,东来,不到二十。”
“原来是山脚下东来镇的人。”
细脸长老拿着笔在册子上写了写,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他摇头叹息说道:“现在这世道连农夫家的孩子都如此显少,明明十九岁了看起来却只像是十五六的少年。”
金蝉没有多说什么,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年纪,不到二十只是胡乱一语。
但也不算胡说,十五六岁有到二十?
他总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岁数,怕是会吓坏眼前这年轻人。
登记完信息后,细脸老人从怀中摸出一本轻薄的册子和药瓶交到对方手里。
“这是修炼凝神境界的功法和凝神丹,好生捡好,特别是这凝神丹可别被人骗了、夺了去,最好在丹田有气感的第一时间便吃了。”
“山上有洞府也有茅屋,自己选一间无人的,洞府当然要好一些,但茅屋与现在的你是绝配,不要有别的痴心妄想,也不要像之前一样说些大话。”
“每月初一的时候有长老会在山间讲解修行之法,早些去,占个好位置。”
“之后便有执事长老分发药园的任务,灵草种好一点得些宗门贡献,未来对你有好处。”
“若能步入守元境界便能进入外门学习,当然还是那句话不要痴心妄想,外门弟子每一位都是天纵之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的。”
“老实告诉你,就这半山腰处,未入门弟子就有数万之多,每年能进入外门的弟子不足百人,若是你能在十年内步入外门,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细脸老人说的话极多。
金蝉对他的感观突然好上了一分,他看得出来这个人不坏。
捡好两件东西后,金蝉朝着山上看了一眼,林间某处传来一些轻微的走动声。
猜到那里应该就是未入门弟子的居所,他朝着身前的细脸长老轻声道了声谢,便举步向前。
走了十几步,他又听到一些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回头一看,那位细脸老人又趴在桌上开始盘弄他的蛐蛐。
……
山间有处平台,极大,容纳上万人不是难事。
每月初一的长老讲法就在这里。
平台周围满是大大小小的洞府,足足有数千。
对于修行者来说,居住环境的好坏当真不重要,能不能第一时间听到长老传道,这才是要紧之事。
所以这些洞府便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各弟子为此每时每刻打斗不断。
至于洞府更外围的那些茅屋……不用争,也没必要争。
一是数量足够多,二是来此处的都是些打不过别人的可怜弟子,谁又何必为难谁。
子曾曰:越是经历过磨难的人,越是心坚。
虽然茅屋距离讲道之处已经很远很远,但这些可怜弟子大多都是心性坚韧之辈。
他们往往在月末的时候便提前卷着铺盖去平台整宿等待。
只是换来的结果仍然不是太好。
金蝉找了一处靠近溪水的茅屋住下,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听听流水的声音。
溪水的另一边还有一处茅屋,一脸上印着鲜红色掌印的年轻男子正蹲在溪水前清洗着身上的灰尘。
年轻男子身材并不高大,但看起来却不矮,因为身子实在是消瘦,那略黑的皮肤更是引人注目。
“金蝉。”
金蝉走到溪水旁轻轻说道。
年轻男子惊的抬起头,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礼貌回道:“我叫半斤。”
金蝉想了想,好奇问道:“是因为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半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