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是一盘糖醋鲤鱼,这是西京独有的风味。
常年安逸的环境使得这里的人更追求烹饪食材的过程,哪怕是会因此变得复杂甚至很麻烦,他们仍然乐此不疲。
但,味道的确很不错,比起烤鱼来说,别有一种另类的风味。
凤九年吃得满嘴是油。
虽然不论吃什么东西,小姑娘都会这样,但因为这一次鱼肉身上有深褐色的甜酱,她的嘴有些太花,还有些好看,甚至很香。
“小二,再来一盆!”
酒楼的三楼响起了少女悦耳的声音。
那位瘦小的店小二颠颠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桌面上留下的五六个只剩下鱼骨头的空盘子,又看了一眼面前连一个空碗都没有的金蝉,他古怪的盯着凤九年的背影。
“这位客官,您确定还要么?如果吃不完的话,小店是不退的。”
凤九年回过头,嘴边糊着一圈甜酱,她眯着双眼,土里土气的说道:“我会缺你这点钱?”
说完,她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店小二赶紧捧过银子,眉开眼笑,低头奉承了一声,然后退下。
金蝉瘪了瘪嘴,站起身来。
凤九年抬头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说道:“要去哪里?”
金蝉看着店小二下楼的背影,说道:“出去走走。”
凤九年仰着头低着眼,像是看着自己的鼻子,但是意味明确。
金蝉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道:“待会回来再擦。”
酒楼里来往的食客很多,看到这一幕,他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好想那个擦嘴的人就是自己啊。
金蝉从无数羡慕的目光下沿着楼梯走下,正是那位店小二离去的方向。
他径直来都一楼,门口的掌柜正在盘算今日的账目,算盘发出清脆的声音噼啪作响,掌柜的左右偏头。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在掌柜的目光里出现了黑色的衣袍。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见了一位身着黑色剑袍的少年,亮丽的光头很是醒目。
他还记得对方,是昨日来投宿的,同行的还有一位少女,模样乖巧。
两人在昨天引起了一些风波,应该是修士,而且那位少女还很有钱。
“这位客官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忍不住问道。
金蝉盯着他,直接说道:“我想问问关于西京的事。”
掌柜的皱着眉头,很是不解说道:“客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的不懂,这里明明就是西京,你想问西京的事,是关于西京的什么事?
风土人情,还是青楼趣事?
金蝉想了想说道:“西京皇室,还有人榜大会。”
掌柜的哈哈一笑,无语说道:“这位客官怕是问错人了,西京皇室尊贵非凡又哪里是我们这等平头老百姓可以知道的,再说那人榜大会事关修行,我这个凡人又岂能得知?”
金蝉看了他一会,并没有着急说话,直到几息后确定对方真的不愿开口说话,才出声说道。
“我给你第二次机会,不说我就只能杀人。”
掌柜的像是看着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打量了金蝉许久,面色严肃说道:“这里是西京,可不是别的什么城乡小镇,你敢在这里杀人,我劝你还是掂量掂量清楚..........”
“一。”
金蝉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开始数数。
那位掌柜的有些不安,郑重说道:“这些客官难道想要无故而杀?”
“二。”
“你!”
掌柜的有些愤怒,因为对方完全没有搭理他,这让他额前冒出一些冷汗。
他从业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怪人,如此霸道毫不讲理。
但真正让他心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对方为什么会找上他?
“难不成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他想了想,内心里又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是绝无可能的,他很确定自己一直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绝不可能在任何地方出差错。
他盯着金蝉的嘴唇,看见对方唇齿微张,手自然的抬起,做出即将动手的样子,他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抬起双手说道。
“我说。”
说完这句话,掌柜的终于长舒口气。
金蝉看着他,提醒说道:“我赶时间,留给你的时间不长。”
掌柜的擦了擦汗水,心惊说道:“这位客官,能不能容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因为你的举动实在太过特别,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确定我知道的。”
金蝉看了他一眼说道:“在南川某个镇上,我遇到了一位掌柜,他的举动不符合一个凡人的特征,所以我认为他应该经常接触修士,甚至不惧修士。”
他说的是泉城的那位掌柜,当时那些不良修士想要欺负凤九年的时候,对方曾善意的提醒过。
他当时便觉得有疑。
一位普通百姓不可能冒着得罪修士的风险帮助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哪怕他善良。
掌柜有些无语,说道:“就凭这个,你就断定我和他是一路人?”
金蝉说道:“泉城也是西京皇室的城镇,这里同样也是,所以我有理由将你们联系在一起。”
掌柜的挑了挑嘴唇,说道:“客官会不会觉得这么想太牵强了一些?”
金蝉盯着他,直接说道:“皇室并非修行宗门,任何一个非修行宗门想要活下来都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能够存活至今,自然小心谨慎。”
“所以时刻留意修行界的情报,更是必然。”
他的意思很清楚,客栈就是皇室收集情报的据点。
当然,即便是因为这一点就如此断定还是有一些牵强,但有一点金蝉并没有告诉对方。
皇室拥有情报部门这件事,他在三千年便已经知道,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三千年来皇室一直没有变化过,还是以客栈为情报的收集点。
掌柜的有些无可奈何,对那位不小心漏了马脚的同伴更是无语至极,怎么能在这么细心的一位修士面前犯错。
但事已至此已经别无他法。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金蝉身后,然后妥协说道:“客官请随我来。”
说完,他便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金蝉跟着他走到一个隐蔽的墙角。
在确定周围无人后,他双手放在墙角上左敲右敲。
整齐的墙壁发出一些清响,接着突然出现了四道缝隙,然后竖直旋转,露出一个狭小的通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金蝉,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