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郊外一个被桃树覆盖的小山脚下停住。半山腰上，隐隐蔽蔽藏着一只占地不小的院子。顾言推门进去，入目的是满园的草药。

在皇宫之中都难觅的踪迹的珍贵之物，在这片小园子之中，多的像是杂草，生长的极为茂盛肆意。

一只圆滚滚的小白狗在顾言脚边一个劲儿撒欢儿，看得出，它很喜欢他。

他摸了小狗儿一把，往微掩着的房间而去。

此刻才是清晨，天边才现鱼肚白，一切都还在沉睡之中。

他喟叹一声，难得感受到这片刻安宁。

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要时时刻刻计算着才能走下去的？

时间太久，久到他已经快要忘了。

“哟，今儿倒是难得，没看到爷您黏着您那位心尖尖上的小美人儿，跑我这来晃荡，怎么，跟人吵架了？”

顾言才坐下，一个穿着碎花衣裳的俊朗男人手里拿着一柄锄头，推门进来。

他贱兮兮的声音一出来，顾言便知道这货是谁。

顾言四年前招笼来的铸造师，秦授。

“那帮老东西，开始手痒了，放了警告过来。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我的事情喻言他们来指手画脚。竟是还在我身体里下了东西，妄图控制我，也不看看，那东西，是谁造出来的。”

顾言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对于秦授丢出来的那个问题，置之不理。

“老东西们估计是嫌骨头太硬太紧，想找个借口让我们给他们松一松。”

秦授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捏过绑了花布的酒葫芦。“可是要我去敲打敲打？”

顾言笑眯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那笑容之中透出的寒气却是将想说的已经传达完。

“好勒，正好我可这几天捣鼓那些铁皮篓子和药捣鼓恶心了，换换口味。”

这帮子记吃不记打的老家伙，还真以为给他们点脸面，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林屿去哪了？”

他身体最近异样频出，想来是药效过了。

“给你找药呢，现在才找到两样，估计没个一两个月回不来。怎么，爷，身子那处，要显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秦授赶紧起来，眼睛一个劲儿往顾言身下瞅，手转了几圈，还是没胆子去摸。

“嗯。”

从浴池那次以后，便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今天早上更是出现了每个正常男子清晨该有的状态。

“不该呀，这药效，应该还有个三五个月的，怎会这么提前就要显了？”

秦授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林思的脸，贱兮兮笑容又爬上脸来。

“莫不是您对那位姑娘动了心思，这才…………”

那药有个致命缺点，便是不得动情，若是动了情，药效便会提前消失。

顾言想起几天前林思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眸子微垂，身下的异样更加明显起来。

“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这身子慢些显现？”

“远离你那位小娘子，不就行了？”

解决事情要从根源开始，既然是林思引起的，远离她便是。

“可还有别的法子”

“没有。”

秦授摆了摆手，意简言赅。

顾言的脸黑下去，手攥紧。

秦授贱兮兮笑了两声，倒是难得见这位笑脸阎王板着张脸。

不过短短时间，这位林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

竟是能将他家爷这颗比石头还要硬的心给软化开来。

“爷，你要知道，这身子若是显了，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别为了一时快活把计划给乱了。”

秦授喝了口酒，又扛着锄头出去。

顾言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只是一想到不能跟林思接触，他就不爽的厉害。

这几天因为忙着事儿，等有点时间了，她却已经歇息了。所以基本见不到她，想来那丫头心里定是以为自己在躲着她。

回来时已经是中午，过了午膳时间。

桃子在房中守着林思，见顾言进来，赶紧起身行礼。

“主子。”

“去外面等着。”

“是。”

榻上人跟个八爪鱼似的抱着那只跟她差不多高的毛绒熊，让顾言有些吃味。

那个熊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将熊小心拿走，抚上她如玉脸颊，微敛笑意如暖的能将寒冰冻雪融开。

“顾言。”

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梦，声音哑哑的，带着哭腔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眼角了泪。

顾言想去将她眼角泪拭去，未想才碰到她脸，林思便就醒来，尚且迷茫的眼神在看到他时瞬间清明。

林思盘坐着，将被顾言丢到一边的熊拿过来抱着。

好几天没见到他了，现在突然看见，还有些不适应。

“做噩梦了？”

顾言将林思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摸了一把她脸颊，凉凉的，一点也不想事刚睡过觉。

“嗯。”

林思垂下眸子，有些恍惚。

梦里，顾言是个假太监，有生育功能，顺利登上了皇位，林思也离开了他，回到现代。

书中写他后宫佳丽三千，子女环绕，却一点也不开心。

醒来见他知道是梦，心里却依旧忍不住难受。

之前因为他而产生的气怨，在这这场梦中被彻底粉碎。

“我在。”

他拍了拍林思脑袋，满目宠溺，让林思又忍不住想要在他这温柔的目光中永久沉溺下去。

梦里的顾言已是中年，对了几分沧桑，却依旧掩不住他的风姿，只是比起现在至少还挂着虚伪的笑容，梦中的顾言，却是失去了笑的能力，永远冷着一张脸。

“顾言，笑一笑。”

林思手去摸到顾言的脸，有温暖和柔软的质感。“我想看你笑。”

他虽是不知道林思为何要这般，却也顺了她的要求，给了一抹真心实意的微笑。

“可是还要我再笑一笑？”

………………

晚膳时候两个主子难得同桌，一改之前的冷漠相处方式。

绣珑心中高兴，却也知分寸的没问。

主子们之间的事儿，他们自己会解决化解。

“今儿天冷，让厨房给主子和姑娘炖了暖胃的鲫鱼豆腐汤。”

林思看了眼他的碗，习惯性将顾言碗中的香菇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

“今晚，回来吧。”

这姑娘晚上睡觉爱踢被子，他不在身边，谁给她拉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她又喜欢抱人，那只毛茸茸的熊虽是看着温暖，可哪有他抱起来舒服？

林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看顾言一脸希翼的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一点点的同意。

她正想开口，顾言却已经事先敲定了决定。“不说话便是同意了，我让绣珑和桃子把你的东西搬回来。”

“我哪里同意了？！我这不是在考虑嘛？！”

林思戳了一把顾言脸颊，咬牙切齿。这臭不要脸的，果然是给他一点阳光就灿烂。

“考虑就是犹豫，犹豫就是同意。”

“同意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