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思吸了吸鼻子,半干的头发披在身上。
桃子今儿没有给她守夜,被喊回去睡觉了。
明天要动身去北水县,顾言在交代事情。
那天花园里的成功让林思倍受鼓舞,连着又学了下一首曲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笛子像是中了邪似的,任凭林思怎么吹,别说是音符调子,就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翻到最后一页看。”
老头儿的声音从让从脑海中出来,将林思下的一激灵。
从那次赏花宴以后,他跟林思大部分时间的交流方式就转变成了这种情况。
乐谱最后一张是一张有些偏小的血红色纸张,有一行烫金小字。
“每个半个月要用血润一次才能用,玩儿我呢?!”
什么狗屁外挂,还尼玛要伤害自己才能用。而且她算了下时间,从第一次使用这笛子到现在,根本就还没到半个月时间。
“没办法得咯,你要是不这样做,这笛子就吹不响的喽。”
老头儿洋腔怪调的说这话,转瞬便就息声灭迹,任凭林思怎么叫他也不答应。
“算了,也死不了。”
林思嘀咕一阵,终是妥协下来,去将药箱提过来,一会儿好包扎。
匕首在手臂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涓涓鲜血从中流淌去茶杯之中。
伤口不大,所以并没有就太多血。
将笛子给从头到脚擦了一遍,等它干透又再一次。如此往复,直到将杯中血液给擦拭干净。
“要是明天早上起来还吹不了,我,算了,我好像也不能对你怎么样。”
这操蛋的挂。
而跟林思切断了联系的老头儿,此刻正将那只叫花猪抱在怀里,嘴里嚼着鸡腿,回想着刚才脑海之中出现的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回忆。
从有记忆起他就在这个世界里,被告知了自己的任务,和这只花猪活着混吃等死的幸福生活,等着宿主的到来。
他还没有得老年痴呆,虽然头发不太茂密,可记忆力并没有因为脑袋上植被贫瘠而变得不好。
那段明显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在林思出现后却是三不五时的就跑他脑袋里逛一逛,搅的他心烦意乱。
“难不成我跟那个只知道揪我头发的家伙上辈子还有孽缘不是?”
老头儿将啤酒瓶里最后一口酒喝完,长长打了个酒隔儿,带着花猪,拖着他的夹脚拖鞋扬长而去。
“啊切~~”
刚爬床睡觉的林思一个喷嚏差点没把她腰给打闪,揉揉鼻子,想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还没收拾好的东西,看了旁边没有顾言温度的床,瘪了瘪嘴,睡了过去。
天色尚且还是昏黑着,睡得四仰八叉的林思被桃子挖出来收拾好,准备动身前往北水县。
“起这么早干嘛?困死了。”
她挂在顾言身上,想把自己变成树懒,这样就可以不怕睡着的时候松开手。
困意还是很厚重,起床气也还没消完,心情很不美丽。
“待会儿去车里睡,我给你准备了好多你喜欢吃的东西。”
顾言宠溺的揉了揉怀中人脑袋,抑制不住笑意。
越看她越想咬一口。
门口停了三辆马车和几只马,山姬和苟儿和侍卫们站在一起。
“啧啧啧,一大早上就这么腻歪,顾哥哥,人家都没有这待遇呢。”
景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自己马车前面搔首弄姿,搞得侍卫和山姬他们几个脸色有点不太好。
出来送他们的绣珑摆着一张笑容满分的脸,眯着眼睛对景竹语气恭敬。“景先生,春天已经快过了,您这春,发晚了。”
景竹翘着的兰花指因为绣珑的话放下,变成了一副正直青年模样,仿佛刚才那个骚气冲天的家伙不是他一般。
林思的困意也被他打散,想起前些日子家伙说出的话让顾言和她产生了误会,有点不太想看到他。
“林姑娘真不是一般人,我们顾哥哥这般心冷肺冷屁股冷的家伙都能让你捂热了,在下,佩服。”
他一脸钦佩,顾言却是恨不得将这家伙给丢出去。
“你来干嘛?”
自己万世坊那里一堆事情放着不管,说什么没时间。现在东晃一下西窜一下,他倒是有时间了。
“怕你们两个路上吵架,我跟着给你们两个调节一番。放心,我这次发发善心,劝架费给你们打个半价。”
景竹说着,便将他那只昨儿刚镶的大金牙亮出来,直晃的一边向来要维持形象的绣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马车驶出京城,林思揉了揉鼻子,探头往外面看去。两边是开的正盛的桃花,香气和桃瓣被风带过来往林思脸上就拍。引的她一阵小小的哆嗦,顺便打了个哈欠。
“过来。”
顾言捏出小毛毯,一把将林思勾过来,一不小心拽到了她切了伤口的手臂。
“卧槽,疼!”
林思的呼痛让顾言瞬间紧张起来,捏着她手掌,小心将袖子搂起,她被纱布裹着的手臂显出。
“怎的受伤了?”
纱布渗出了指甲盖儿大小的血,应该是刚受伤没多久。
“昨天晚上的。”
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房间,这傻子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将自己搞受伤了。
“伤口很小的,没多久就能好的。”
分明是她受了伤,却不知怎的有点心虚。
“没了我在,你就要把自己搞出点事儿才行。”
顾言叹了口气,有点生气的揉了一把她脑袋,毯子将她抱住往怀中带。“方才不是说还没睡够,困的很嘛,在我怀里躺会儿。”
马车在晚上落到一个有些偏远的地儿。
方圆几里,只有这么一家客栈可以住人。
夜已深,也不能再赶路,便就只好将就一下,在这里住一晚上。
客栈上悬着的牌匾写了福来,林思挑了挑眉,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客栈门前是一片绿草,里面放了几条石板路,看那路缝隙里的草长势,应该是许久没有打扫过。
侍卫事先进去查看情况,确认没有状况林思他们才进去。
顾言牵着林思的手,在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来,往路上看了一眼,这才继续走。
“怎么了,刚才突然停下。”
林思手指扣了一下顾手背,将客栈里面打量一遍。
朴素干净,中间只简单放了几套桌椅,两边是一排接一排摆放整齐的酒。
“没什么。”
有些老旧的桌子上放着插了桃花枝条的花瓶,香味有些浓烈过头,总觉得是要掩盖什么味道。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风姿绰约的老板娘在柜台那磕着瓜子儿,头上插着一只新鲜的花儿。见到顾言时,两眼放光。整理了下自己仪容,将抹胸往下拉了一点儿。
进来的景竹将手里扇子甩开,往老板娘胸前瞟了一眼,又贱兮兮的开了口。“这荒山野岭的果真是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对发搜的馒头都要亮出来。”
这话一出,老板娘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将摸胸往上一提,原是想好生怼一下景竹,却是看到他脸时又显出了娇羞之态。
“虽是发搜,那也好过没有。客官,你说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