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的脸如老树皮一般,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说话时那张看着便格外刻薄的嘴好似涂了油上去,让人厌烦。
顾言双手交握于桌上,身子微微倾过来,张着笑容,语气轻快。
“一段时间不见,两位长老这张让人忍不住作呕的面皮,倒是生的越来越厚了,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我顾言的事情,需要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插手。”
轻轻的一句话,将这场原本就已经足够紧张的会谈拉入谷底,黄王二位长老脸色不虞,活了这么大年纪,这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不尊重的话。
“顾言,注意你的言辞!”
黄长老拍案而起,枯瘦的手背青筋根根分明,看着顾言时好似一只野兽,妄图自不量力的将这只比他要强悍许多倍的猎物吞下。
外面已经排兵布阵,只等黄长老一声令下,便就冲进来。
在万重阁这么多年,他可不是吃素的,暗地里早早的便就开始组织起自己的军队势力,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顾言,就该和他那该死的师傅一样,将这万重阁带起来以后,就埋入黄土之中,让他们坐享功绩。
“注意?我顾言人生之中,这二字,可不是对老不死的东西该有的。”
他起身,往黄长老身边过来,往他肩上拍了拍,力度之大,足让他直接坐下。
“我时间不多,现在,关于这两个老东西的去留问题,在座的众位,可是有答案了?”
顾言慢悠悠踱着步子,绕着这长桌走了一圈儿回到原位,静待答案。
黄,王两个长老一言不发,前几天派出去对付那个叫林思的女人的手下一去不返,想也知道事情没有成功。
原是想以她为把柄威胁顾言,却没想到那女人倒是有两把刷子,竟是将他们派去的杀手搞死,活了下来。
而今这场由顾言主导的鸿门宴,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只能看这阁中曾经的盟友。
至今一直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的副阁主向来跟顾言不对付,这次,向来也是要跟顾言唱反调。
只是不知今儿怎的,向来是顾言一说话那位就要开口呛他的这位,到现在,却是一个字儿都还没说。
这阁中势力分布明确,顾言和这位副阁主占了大头,黄,王二位长老结交几个盟友来巩固势力。
只要副阁主跟顾言唱反调,他们就不用心。也无需浪费自己的兵力。
万重阁的天,还轮不到顾言一手撑完。
黄长老心里算得好,结果却出乎他的想象。
关于二人去留问题,一致通过。
黄王二人,长老之位,于此落下。
“不可能,这怎么不可能!”
黄长老看着对面的那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明明不久之前还举杯述说盟约,怎的今日便就变了卦,倒戈入顾言那边?
还有那副阁主,竟是同意了顾言的决策?
黄长老脑袋有点晕,脚步虚浮,有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相互恨不得对方死掉的人,是什么时候,结成了一致?
“蠢货,就该早点清理掉,免得碍眼。”
木偶开了口,稍微有些怪异的声音此刻讽刺意味十足。
那木偶转了下眼珠子,手往扶手一搭,便就再也没了声儿。
秦授往外去,殿门打开,一个身穿红甲的男人被扣押进来,瞎掉的一只眼睛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疤,正是黄长老的心腹。
在男人身后,还跟着数十个戎装在身的侍卫。
黄长老坐倒,知道自己的军队,是派不上用场了。
“我倒是不知,来开个会,竟是还要这么大动干戈,竟是将我这殿,都要给围起来了。长老,真是好兴致。”
顾言歪了一下头,笑容在透进来的月光之中半隐半现。
天成之姿于此光之中更加惑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长老给我准备了这么份厚礼,作为晚辈,我自是得好生还一还,免得落人口舌。秦授,去派点人,往两位长老家去,即是还礼,便要更加重一些,顺便请两位长老家眷去牢里坐一坐,就是一只苍蝇,也别给我放走!”
“是,保证给二位长老,包一份儿永生难忘的大礼!”
秦授笑的一脸灿烂,在对上黄王二位长老灰败的脸时,还可以做了个鬼脸。
“两位放心,府中人,我定会一个不动~”
他说完,便在黄王二位长老的视线之中慢慢淡去。
黄王二位长老被押下去,在座的跟依旧没有离开。
顾言起身走到殿门边,转脸过来时笑容耀眼。“我说过,我的东西,别乱碰。”
两个长老及其势力党羽在短短时间里已经被收拾干净,暗地里纠结的势力也在处理的路上。
万重阁被顾言和没有出现在人前的副阁主全全拿下,已经没有别人插手的余地。
一切都进行的刚好,顾言却又出了事。
房间里充斥着药味,顾言穿着月白亵衣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生命体征越来越低。
林屿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只是时刻注意着他的变化。
“爷的情况,怎么样?”
林屿摇摇头,一个小小的动作将所有想说的话包含其中。
秦授神色凝重,房间里的药味让他有点受不了,出门透气。
今年年初便已经发作过一次。现在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复发。而且情况还比以前更加严重,若是不好生处理治疗,恐怕…………
信鸽飞到肩头站着,秦授将林思保平安的信拿出来,把上面内容给看了一遍。
只有见到的几个字。
平安,误念。
原本以为会絮絮叨叨说一堆,倒是没想到这么简洁。
秦授模仿着顾言的手迹给回了信,想着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而今万重阁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那帮中立的老东西正在观测之中,副阁主也虎视眈眈,顾言出事儿的消息,千万千万不能被透露出来。
他折身回房,在顾言身边坐下。
“你在此守着,我去看看药。”
林屿精气神已经达到崩溃的临界点,出去这么久,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找到不说,自己还无缘无故招惹了个女人回来,也不知道那女人跟来没有。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将顾言赶快治好,没什么心思去管顾别的。
南锣花还在送来的路上,最重要的那一味药在上一次病发已经用完,林屿外出找寻这么久,却是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
顾言现在的身体已经耽误不得,时间就是金钱,偏生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而无能为力。
南锣花便是快马加鞭送来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到的了,他必须想个法子把顾言的病情给稳定下来,至少不能让他再恶化。
“去将我之前做的药包煮水,投入去浴桶之中,让爷在里面泡着。”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个老方子了。
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