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云气得脸色铁青，一棍子就扔了出去，“哪家娘们嚼舌根子！让你们家男人打烂你们的嘴……”

“干什么呢，气急败坏的，走走走走……”墙外的老娘们打着还要上来看热闹的熊孩子，赶羊群似的做了鸟兽散。

“叔！”

赵正见赵仁云是真的生气了，连忙喊了几声。可是赵仁云一脸铁青，冷哼一声就进屋去了。

周巧莲迈着小碎步跑了出来，脸色很不友善，“你们两个，要吵也不能在这里吵。我们赵家世世代代清清白白，赵正他叔又是个极看中声名的。徐小姐，你拖我们家之中下水，可想过这后果。”

徐莉一不做二不休，当着周巧莲的面，说：“婶婶，我喜欢赵正。我不管他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他又没结婚，和顾家姑娘三媒六聘还没走呢，怎么就不能说了！”

“行啦！”赵正连忙给徐莉使眼色，差不多得了，怎么还越演越逼真呢了！非要闹得鸡飞狗跳才好么？

徐宏泰也是气得七窍生烟，觉得再待下去会吐血身亡，他指了指徐莉，又指了指赵正，“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赵正全程望天，心里真是冤得慌。

原本他还想趁着过年的这段时间闲着，把家里的房子修缮修缮，把路也修一修。可这摊子事一闹，赵正就成了个不守信用、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赵正可以不在意，可这年头出这种事情，在十里八乡绝对是丑闻中的丑闻，就算有一万张嘴也绝对说不清楚。在前屋村，赵仁云抬不起头，赵正也觉得给家里添了好大的麻烦，于是留了一笔钱给赵之盛，让他去修房子修路，自己又抱起铺盖卷，滚进山里修仙去了。

大年二十九那天，赵之用来叫赵正回家过年。赵正倒是想回去，可赵之用说赵仁云的气还没消，回去少说也要跪在祠堂门口面壁忏悔几个小时。说这又不是民国古代，可以三妻四妾的。既然说了一门亲事，在没有结果之前，怎么能招惹别的女子？

说这话的时候，赵之用还看了一眼徐莉，“哥，我是知道你的为人，也知道徐技术员的为人。你们两个之间，父亲母亲也是知道的，根本就没这回事。可是人言可畏，这风言风语的闹得都知道了，你们两个还一起住山里，真的是百口莫辩。这事已经传到河背去了，听说嫂子都几天没出门，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我说，这事你做得不对！”

赵正根本没心情说这些，你要说他哪里做错了，他还真没错。如果要说有错，那就是没有顾忌乡下的风评舆论。赵家人这一年风生水起，不是因为赵仁云是队长，而是因为赵正的到来给老赵家带来了变化。

从前大家乡里乡亲的，是因为大家都在一口锅里吃饭，赵仁云吃什么，大家就都吃什么。可是现在世道不同了，赵仁云家里可以说顿顿吃肉，餐餐喝酒。赵之盛去上学住单间，赵之用摇身一变成了大棚能手，不在村里扎根，居然跑外镇去帮了别人。这许多事加在一起，就让村里很多老娘们眼睛红了。于是怎么编排赵家的是非，是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副业。

说到底，还是因为赵正太高调了，包括徐莉这件事。

他原本是打算弄停当了钱瑞文家的大棚之后，在村里也搞个大棚，带着大家一起种辣椒，不说发家致富，至少能增加收入改善生活。赵之用都已经说好了准备去定塑料薄膜，下半年秋收之后就开始。可现在再接着搞，就有亡羊补牢堵人嘴巴的嫌疑。

徐莉做了一顿饭招待赵之用，三人坐在桌子上边吃边聊，听赵之用吐苦水。

赵正道：“大棚接着搞，没道理大钱埠搞了我们前屋村不搞。不仅要搞，还要搞得像模像样，别说我赵之中没肚量撑不起船，哪家老娘们不八卦？这点小事算个屁大点事！我们能有今天，前屋村的叔伯兄弟可是帮了大忙的，你就别操这个心，左右是我赵之中的不是，跟你没任何关系，该弄就弄，要钱从绿翡翠的收入里出。”

徐莉也举了手：“我也已经辞职了，家里短时间是回不去的，我可以帮你们。”

赵之用看着徐莉笑，“徐技术员你还是呆山里帮我哥种葡萄吧，不然我怕你遭不住那帮老娘们的口水。家里我去说，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是如果我哥不回去过年的话，这话题就又大了，我爹的脸色怕是会不好看！”

“再说吧！”说实话，赵正有点不太敢惹赵仁云，主要是怕老头子太刚正，容易在他这个事上栽跟头，万一自己做的事情老人家不理解，气出个三长两短来，他怎么跟赵家列祖列宗交代！

赵正是想等这个事缓一缓，等今年葡萄丰收，有了收入，再帮村里做点事情，说不定一来二去就能收买一些人心，让自己的风评好转一些。

赵之用也没有再劝，大年三十又带了些腊味送进山来。赵正本以为顾翠文肯定也会来，可谁知一直到大年三十晚上，她还没有出现。

于是赵正点了炉灶，架上铁盆子，剁了一只腊板鸭配上两只萝卜，煮了一锅腊味火锅。在煤油灯下，赵正一边吃一边说单口相声，讲笑话。把徐莉说的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说从来没过过这么浪漫的一个年。

赵正说：“正好，孤男寡女的，喝点吧！”

徐莉破涕为笑：“来啊，谁怕谁！”

这顿年夜饭吃出了历史纪元的味道，两人喝了整整十斤水酒，直喝得赵正不省人事。赵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徐莉的床上，起床推开门，这姑娘却从他的房间出来。

“你昨晚喝多了。”徐莉端着脸盆递给他，“洗洗吧，准备山上干活！”

赵正依在门上，“贼婆娘，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

徐莉咯咯咯地笑，“老娘挑食地很，何况你喝醉了，能干什么？说起吃辣椒来，我不如你，但是喝酒……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