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处一座环境幽美的院子。
从一辆马车下来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
今儿个北都城差不离要禁严,出城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女子上前轻轻叩了一下门,里面响起声音。
“何人到访?”
“梧桐宛,巧玲,求见大阿姐!”
院门打开后,探出一位年轻丫头,咧嘴一笑,“是巧玲姐来了呀,快进来。”
打理梧桐宛事务的巧玲跨入了院门,由丫鬟领着一路往内院而去。
终于在一座小亭子里,得见了那一位一手捏着天下一半勾栏院,十三太保里的风月无双。
“见过大阿姐!”
亭子里坐着那位风华绝代宛如二八少女的江湖大阿姐,端着夜光杯盛着西域进贡而来的葡萄酒,一摇一晃正在欣赏早春的美景。
和北都城的肃杀相比,此处显得额外幽静。
要说风月无双江湖大阿姐成名极早,可比半老徐娘的巧玲辈分高了不止一辈,可这会儿两人站在一块,格外刺眼。
大阿姐就如那未出阁的闺中少女,巧玲则是饱受风霜的妇人。
“巧玲来啦,这会儿出城,可托了不少关系吧,坐,有啥要紧事这么急来找姐呀。”
“叨扰了大阿姐的雅兴。”
风月无双大阿姐千娇百媚地横了一眼。
“你我自当是姐妹相称,喊那江湖人给的诨号作甚,显得见外!”
巧玲也确实八面玲珑,甜甜喊了一声离姐儿,乖巧的落座。
江湖大阿姐到底是何姓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谁也不知这离姐儿到底是如何在中原崛起,任何人想查她的根脚都是无果。
大阿姐先是给巧玲斟满了一杯葡萄酒,又捻起一块西洋糕点递了过来。
“这些年都好洋派这一套,姐是俗人,跟风做个样子,来尝尝这西洋糕点的味道,说实话,可一点都不比咱中原师傅的手艺差了。”
巧玲毕恭毕敬地接了过来,笑道:“瞧着也精致,肯定也不差。”
轻轻抿了一口,留下一点缺口,还沾着些嘴红,显得格外诱人。
巧玲自诩也是追求精致的人,可跟大阿姐一比,就是觉得差点儿韵味,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任是如何假扮都领悟不了其中的真谛。
大阿姐直勾勾地瞧着,见着巧玲不卑不亢,微微一笑。
“梧桐宛也就是有巧玲在打理才能应付得过来这么多达官贵人。”
“比离姐儿差得远了,我这一作派还不是跟着您学的。”
两人就这么客客气气地寒暄着,就像是私房闺蜜相约尝尝新式的糕点,在如此幽静的院子里,看看飞花落叶,像极了北都城里的小姐贵妇。
谁也看不出这两人充其量也就算是青楼这一行当的老鸨。
自然还是巧玲首先沉不住气,抿了一口夜光杯盛着的葡萄酒,“这次急匆匆地过来找离姐儿,是有事相求。”
大阿姐则是慵懒得一靠,拿着那双媚眼如丝,“可是你家那位爷的意思?”
巧玲点了点头。
“要没有爷的面儿哪里请得动离姐儿出手。”
大阿姐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幽怨。
“求人办事也不愿意露个面儿,你家那位爷的架子怕是比当今皇上还要大一些。”
“这事儿,爷不能出面,还请离姐儿多担待一些。”
大阿姐妩媚地翻了一个白眼。
“也不说事后能给什么样的补偿,真就以为姐是个吃饱撑着没事干的闲人呗。”
“爷说了,他求离姐儿办事,姐一定不会拒绝。”
“也就是你家那位爷的面儿大,换谁来,今儿个都别想走进这个门。”
大阿姐坐直了身子,眨了眨眼,嬉笑道:“可得罪了北辽王府,让我一个妇道人家该找谁去护着去呢?再说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又去哪里找人手,那可是大麓朝刚封的武林翘楚哟,还是千知先生亲自颁发的天品太平令,难不成还得要姐亲自出手不成?”
巧玲俯首道:“离姐儿办事滴水不漏,这事儿也就交给姐去办,爷才放心。”
大阿姐蹙起了好看的眉头,摆了摆手。
“尽给人家置办一些为难的事,可保不准一定能成,只能试一试,谁知道今儿个还能发生这么些个事,咱们可还都不是掐指会算的神仙,让你家爷别抱太大的希望。”
巧玲起身再一拜。
“离姐儿愿意出手,这份情爷就余着,巧玲就不再继续打扰姐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大阿姐只是慵懒地摆了摆手,看着巧玲出了院门,却是手一拂把刚才的葡萄夜光杯和缺了一口的西洋糕点都给扫了下去。
“都说到了打打杀杀的事儿就煞了风景,这会儿可还有什么雅兴可言。”
“唉,天生的劳碌命,去看看桃三郎也罢,长得俊俏的小哥儿看一眼就少一眼咯。”
艳红的葡萄汁洒了一地,精致的西洋糕点成了一滩烂泥。
像是脑袋被打烂的样子,瞅着闹人心。
大麓朝的四镇抚司各有其职。
像东缉事馆靖武司,就专门盯着武林中人,挂在腰间的绣冬刀可是多少江湖人的噩梦。
如北镇降魔司,就是盯着天莲邪教,在四镇抚司中相对比较低调。
西缉事馆,则是暗里监察朝廷官员,是这些王公贵族最不愿意见到的一拨人。
而南镇飞鱼司,身穿飞鱼服的司卫到底在大麓朝里干些什么勾当,恐怕甚少有人得知。
今日皇宫出现动乱,闹得不可开交。
四镇抚司都派出了人手,施行全城戒严。
严东海是南镇飞鱼司镇抚使,官居从四品。
仍在高官多如狗的北都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儿,可就身上那一套飞鱼服一套,甭管是三品二品,就连一品大员见了也得尊称一声,镇抚使大人。
这就是四镇抚司独特的地位,手里可是捏着圣上特赐的先斩后奏大权,管你多大的官,只要四镇抚司的人说你有问题,杀便杀了,没有任何理由。
在其它三镇抚司人手往皇宫去的时候,带队的严东海则是绕到了城郊处。
让一干南镇飞鱼司的人手潜伏在了伏击的地点。
“未防作乱之人畏惧潜逃,我们南镇抚司可是做那查漏补缺之事,都给打起精神来,要有漏网之鱼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溜出了京师,拿你们是问。”
今儿个皇宫里突然闹出了大动静,很多司卫压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等大事。
看这架势,怎么像是围捕前些天现过踪影的魔宫之人?
但南镇抚司干得也不是这码子事,镇抚使大人这又是整得哪一出戏呢?
严东海却是独自一人站在了高处,死死得盯着城门。
富贵险中求!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身修为到底能不能拿下新晋的武林翘楚呢?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