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1 / 1)梓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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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挽卿此时正跪在莫府的祠堂里,向祖宗忏悔,祖母站在她的边上,大发雷霆。

“这不是胡闹吗,平时你骄纵些,莫府里的人都可以包容你忍让你,如今竟敢明目张胆的将人撸来,你要干嘛?”

祖母从来没有凶过她,看来这次是真的发火了,也怪她想的不周到,大白天将人抓进了莫府,沿街的百姓们当然会议论,加上不知道是谁多事,将此事告知了府衙,现在唐老头正坐在前厅等着要个说法呢,虽说她身份尊贵,却也没有权利无缘无故将人杀了,可恨她第一次杀人,没有经验,人言可畏,吃一见长一智,她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祖母,那些人不是好人,他~他~”她说什么好啊,总不能告诉祖母沈玉八年后要杀他们全家,她现在就是以绝后患吧!

“他怎么了?”

莫挽卿眼珠子一转,掩面而泣,眼泪说来就来,她向祖母哭诉道:“祖母,那个小男孩他~调戏我。”

老夫人盘腿坐在小挽卿身边,听到孙女说那个小男孩调戏她,真是哭笑不得,心知她孙女在撒谎,也没有拆穿,调戏娇女也算是个理由,她也算是给众人一个交代,老夫人拿起手帕,边给小孙女擦眼泪,边提醒道:“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你带了十多个侍卫,人家怎么调戏你,以后做事之前长点脑子,千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要不然我可不饶你。”

莫挽卿哭着扑进祖母的怀里,嘴上还不承认的辩解说:“他就是调戏我了。”

“好,调戏娇女,伐棍二十,一会儿祖母就去让唐老头罚他们。”只要人不死,多大的错,莫府都能拦下来,但是该罚也要罚,“为了让你长长记性,就罚你跪在祠堂跪上两个时辰。”

“祖母——”

“嗯?”

“好吧。”

虽说莫挽卿将人抓来是因为被调戏,但毕竟没有大错,唐府衙虽不认同老夫人的说辞,却也不敢真的将娇女带去府衙过问,因此也就默认了沈玉一干人调戏娇女的罪名,他将人当着老夫人的面行了打,才将他们一众带离出府。

唐老头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当了三十多年的府衙,从来没敢带人进过莫府,这次若不是故人求他,他还真不愿意参和莫家的事。

马车上,沈玉忍着疼痛,勉强坐下,坐下后,他赶紧向救命恩人道谢,“谢谢你,唐叔叔。”

“世侄,初入莫城,不知这莫城的规矩,我这个当叔叔仗不忍世侄受困,今日就充回先生教一教你。”唐老头捻着胡子,还真颇有教学堂先生的风姿。

“唐叔叔请赐教。”沈玉虽性子高傲,不愿被人训斥,他却也不是混令的主,长辈面前,自当为人谦虚。

“莫城规矩冗长,我就捡些保命的东西说给你,想必入城前,佑安兄应该找人将莫城的城规教过你。”

“是。”

“那就好,老夫不知佑安兄有何大计,非要你去招惹娇女,但有一条千万要谨记,下次没有十足把握,万不可再招惹莫府的人,尤其像是今日这事,着实欠妥,莫城,莫城,这里是莫家的天下,莫城城规里写的人权至上,那都是为了骗你这种外地人的,不可轻信,世侄一定要切记,莫城所有姓莫的都不是轻易能招惹的主。”老头说道激动处,脸憋的通红,可见句句出自肺腑。

沈玉听到此言也算是受教了,果然当卧底的任务不好实施,这下好了,父亲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了,接下来他可如何是好啊,总不能一事无成就回去吧,不行,他绝不能回去,否则李从嘉要知道了,不得笑话死他啊~

他躬身做受教状,再次询问道:“唐叔叔,侄儿受教,但不知唐叔叔可有计策,帮助侄儿留在莫城?”

老头转头看着边上的孩子,突然笑了,这孩子真是不知者无畏啊,当年若不是他和沈远有过命的交情,他现在怎会帮一个别有目的的外城人,算了,看在佑安兄就这一个儿子,他这个叔叔再提点提点他。

沈玉看到唐叔叔笑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说了什么令人做笑得话吗。

老头闭着眼,眯了好久,突然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老头才睁开眼,告知沈玉,“我在西市有一处铺子,你在那养好伤就出城吧。”老头说完,他就被人请了下去下去。

此时已是暮色当空,唐叔叔丢下他后,就乘着马车驶入了远处,对他不再过问。

董先颤颤巍巍的走到少爷跟前,问:“少爷,咱们该如何?”

沈玉这个气啊,从下到大,谁敢如此对他,今个算是碰壁了,唐老头说让他离城,他偏不,“养好伤,从长计议。”

——

与此同时,莫挽卿正悠闲的坐在屋子里,喝着小茶呢,小夏跪在地上,给她揉着腿。

“春华,你过来。”前些时候,她正忙着处理沈玉的事情,都没来的急理会春华,这下闲下来了,她倒要问问,春华是何心思。

春华闻言低头缓缓走了过来,还不等她说什么呢,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磕着头,说着,“小姐,奴婢有罪。”

一下一下磕的莫挽卿很是心烦,“行了,莫弄脏了我屋里的地。”莫挽卿的话透露出的满是冷漠疏离还有不耐烦,全然没了平时她们嬉笑打闹时的憨笑。

春华听到小姐的吩咐,很是听话般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她照顾了十年的小姐,额头上的鲜血渐渐流到她的嘴角再滴到石板上,落下无声,伤者也感觉不到痛,但那一抹红色却深深刺痛了莫挽卿的心。

莫挽卿捂着眼,焦急的朝着边上吩咐道:“小夏,快拿块手帕给春华擦擦。”

她不打杀奴仆,不是她善良或是奴仆无一错处,而是她见到那抹血色就会想起那一天,莫家尸横遍野,家人身首异处,血红色的地砖,连缝隙都透露着血腥味,她害怕。

小夏将春华额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就端着盆出去了,安静到只能听到窗外黄鹂鸟叫的屋里现在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莫挽卿是春华一手带大的,她的脾气秉性春华一清二楚,今日她的所作所为是彻彻底底犯了府里的忌讳,她蛊惑幼主实为不忠,她虽是城主府大小姐的主事大丫鬟,但心不忠亦不能用,这是老夫人定的规矩。

“你出府吧,再择一处。”莫挽卿悠悠的开口说道。

出府,不行,绝对不行,她不可以离开这,她要是离开莫府,弟弟会没命的,春华哭着抱住小姐的腿,一遍一遍的祈求小姐能留下她,“奴婢不想离开,奴婢在莫府待了十多年,小姐你也是奴婢一手带大的,奴婢舍不得你啊。”

莫挽卿见春华,如此做派,实在是失望,她一脚踢开了抱着她哭的春华,厉声说道:“我只给你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出府。”

春华瘫坐在地,眼神突然变得狠辣起来,“你就是偏心,就是偏心,同样是一起照顾你的秋实和我,你就让她当你的大丫鬟,却让我当一等丫鬟,她犯错了,你会去夫人那为她求情,我犯错了,你就要赶我出府,凭什么,凭什么,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说着春华眼眶红了起来,她瞪着眼前对她如此不公的女孩,想寻求一个答案,她做事圆滑,长得也好看,能力也不比秋实差,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

莫挽卿见春华坐在地上哭,她的心也跟着疼,可是春华啊春华,这一切都怪谁啊,你我主仆之间不只今生十年情分,前世你一生未嫁,陪了我十八年,我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你,你我之间的情分应当比谁都深,可你怎么能一直在骗我呢,拿我当成是个傻子,任你拿捏耍得团团转。

过了片刻,冷静下来后,莫挽卿又恢复成极其冷漠的模样,说话也不带有一丝感情,反过来质问道:“这世间上本就没有公平,就像是你生下来就被卖入莫府当奴仆,而我生来就是主子,你问我为什么帮秋实求情,而不为你求情,你扪心自问,若你只是犯了祖母的忌讳,我也会自当会念在你我主仆十年的情分帮你求情,但你真真只是犯了忌讳这样简单吗,不是,你一直在我的饭里下药,五石散,计量不足以致命,却会一点点败坏我的身体,你以为我是个十岁的孩子,父亲母亲不在身边,还一直信赖于你,就好拿捏,不会对你起疑?”

莫挽卿冲春华笑了笑,继续问:“你看我傻吗,还是以为有一天我会变成傻子。”当时她也不信,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笃定。

“我~我~”春华有些慌了,她下药这事,小姐怎么会知道,五年了,她究竟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是天真,不是傻,你逼走秋实,是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吧,可惜你下手不够狠,你怎么能让秋实活着出莫城呢,你是念在你们姐妹情深还是你心有愧疚,才不忍杀她?”话说道这,莫挽卿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她想错了,背主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情感而放过一个掌握自己秘密的人呢,“你恨透了秋实,你没杀她不是因为不想杀,而是没机会?你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我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春华很认同小姐对她的评价,她要是不心狠手辣,当初进莫府的就不是她,她要是不心狠手辣,该死的就是她,小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世间上本就没有公平,一向不公平。

“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你之前给我下药,我还留你在莫府吗?”莫挽卿话锋一转,突然说起了往事,“你弟弟在我手上,之前你给我下药,我知道你是被逼迫的,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我想着你只有一个弟弟,为了他,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什么,我都已经将你弟弟被救的事情透露给你,你依然要算计我呢?”

“不可能,不可能,我弟弟怎么可能在你手里,他明明被那伙人抓走了,前几天她们还拿着我弟弟的衣服来找我呢。”春华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小姐的说辞。

莫挽卿从身下的靠枕缝隙里拿出了一枚荷包,荷包秀的是红绿配色的两朵牡丹花,针脚凌乱,一看就是刚学习的新手秀的,她将荷包放在春华的手里,说道:“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两朵牡丹,不过还真香,有一股栀子花的味道,是你们家乡的那棵栀子花树吧。”

春华颤颤巍巍的接过荷包,先是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家乡的那棵树早就因为战乱被火烧了,世间早就没有了这个味道,她因着从小在那颗树上长大,所以那个味道她印象很深刻,如今在闻,她一闻便知这就是家乡的味道。

那时候年纪小,刚学习女工,绣工不好,勉强秀出的第一个绣品就是这个荷包,她还摘了村口的那棵栀子花树上摘了几朵最好的花放在荷包里,她将荷包送给了她唯一的弟弟,错不了,这就是那个她亲手绣的荷包,弟弟真的在小姐的手上。

“你去府衙投案说那些小男孩是你的同伙,你们要杀我,等他们被抓了,我就放了你和你弟弟。”莫挽卿冷漠的声音再次想起,扰了春华思绪。

春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思绪了良久,突然她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眨眼间冲到莫挽卿的跟前,用匕首逼在莫挽卿的脖子上,威胁道:“我不会帮你做事的,你放了我和春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莫挽卿被挟持着,不仅不着急,反而视颌下的匕首为无物,还拿起手边的丝帕为春华擦拭额间又渗出的血,一边擦一边极其淡定的说道:“我可以放了你弟弟还有你,既然你不愿意举报那帮人,我也不勉强你,你尽管挟持我到门外,她们自会放你走。”

“好。”春华一脚踢开门,极其粗鲁的挟持着莫挽卿向院门走去。

小冬看到小姐被挟持,吓得差点哭了出来,还好小夏头脑清楚,稳住了院子的丫鬟小厮后,忙跑出去找人救小姐。

此时的莫府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春华挟持莫挽卿冲着管事威胁道:“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放我离开,要不然我杀了她。”说着她手下的刀又向怀里的娃娃更近了一步,“说,我弟弟在哪?”

莫挽卿用极其小的声音说着什么,春华听的不是很清楚,便将身子向前凑了过去,这才听清,“你弟弟就在山下的苍耳客栈,趁着城门开着,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现在已是酉时正,太阳西下,大片的晚霞映照在上空,春日里的微风在莫挽卿的耳边作响,她现在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襦裙连个外套都没有,在春华的怀里瑟瑟发抖。

这时候老夫人和柳卿卿也闻声赶来,柳卿卿看到春华挟持自己的女儿,气的浑身发抖,真是她千挑万选的好丫鬟啊,不仅背主还敢挟持自己的主子,真是反了天,她作势就要提剑刺向春华,却被老夫人拦住了,“住手,柳卿卿,不要小挽卿的命了吗,你女儿在她手上。”

老夫人疾步向前靠了靠,道:“春华,莫家对你不薄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伤了我的乖孙女,她还小不懂事。”老夫人说到哽咽处,险些要跪下恳求春华了。

“你们后退,我上马之后不许追我,我立刻放了小姐。”春华见莫府已经准备好快马,手里的匕首也就跟着松了松,她也不是真的要伤了小姐,她早就想好了,只要没人追她,到城门口,安全了,她自然会将人放下。

“好,都退回后院,老三家的也退回去,老婆子在这看着。”老夫人吩咐道。

“娘~”他们退走柳卿卿理解,为什么要让她退走,万一伤到她女儿怎么办,谁能擒拿春华,靠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嘛!

“走。”老太太说话已然不耐烦了,柳卿卿为了保住女儿,不得已和众人退回了后院。

春华提脚上马后,抱着莫挽卿就向东边城门飞奔,然而马还未离开前门大街,莫挽卿就趁着春华大意,反手一用力就夺落了春华手里的匕首,快马依然向前飞驰,而莫挽卿飞身下马此时已然好好的站在大街上。

春华还没来不及做出反应,突然一只箭从莫府上空飞出,力道十足直中春华的心口,一箭毙命,春华应声落马,正好倒在唐府门口,死不瞑目。

府衙的衙役离尸体不远,见状直接上前将春华的尸体抬走,莫挽卿事后向县衙报了案,状告白日里的那帮乞丐和春华是一伙,都是要杀她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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