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他用尽一生去爱她。

在最美的年纪，他给了他所有的爱。

稚嫩，炙热，虔挚。

她是他此生唯一的至爱。

2005年 8月

花朝暮第一次看见入屠苏的时候是那年的夏天。

她六岁，他七岁。

爸爸妈妈去上海打拼，把她扔给了奶奶。

奶奶胖乎乎的，一些痴呆但很爱她。

那时候大家都住的私房，每家每户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

隔壁邻居却换了主人。

奶奶说那家人是发了横财在北京买了大房子，搬城里去了。

很快，邻居家住进了新主人。

花奶奶蒸了馒头领着小花去隔壁串门。

花朝暮看着隔壁场地上的小男孩心里紧了紧，小小的手攥得死死的。

偌大的场地上只有一个纸片一样的男孩，清秀瘦小。

那个男孩表情淡淡的，清高又自傲，却瘦得离谱。

花奶奶捏了捏小花的小胖手，看着自家肥嘟嘟的孙女白白胖胖心里欢喜得很。

“小花，这是新邻居。”花奶奶说着把蒸的一抽馒头递给了入屠苏。

入屠苏依旧冷冰冰地，没有拒绝也没说谢谢。

花奶奶想了想，似乎觉得男孩瘦弱的模样拿不动这屉馒头，佝偻着背想帮忙进里屋。

却不知道里屋有没有人，便问男孩。

男孩咬着唇瓣似是没听见又似是不想说。

八月份的太阳辣得吓人。

就那么一会功夫，花奶奶和花朝暮汗如雨下。

花朝暮扭捏着不想再牵手，汗津津的让她不舒服。

花奶奶问了半天没问出来里面有没有人，正打算直接进去。

里屋出来一个纤瘦的女人，身材高挑，模样俊俏，一看就知道入屠苏长得像他妈妈。

“你好！我是隔壁的邻居，蒸了馒头来给你尝尝。”花奶奶不疾不徐地讲着，艰难地说着不算标准的普通话，胖胖的身躯和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人挽了挽头发双手接过了馒头，“谢谢。”

寡淡的面容，几分疏离倒是与男孩眉眼间相似得很。

“不客气！”花奶奶憨憨地笑着，自来熟地扯着话。

“你家孩子倒是俊秀，不过不怎么爱说话。”

花奶奶讲话期间花朝暮躲在奶奶身后偷偷看着入屠苏。

男孩一双好看的眼睛黑溜溜的，但似乎少了些什么。

“对，他不爱说话。”男孩母亲细声细语地答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儿子软软的头发。

“不爱说话好啊！我家囡囡话多的哩。”花奶奶把花朝暮拎到了前面。

花朝暮无处多藏，偷偷去瞟入屠苏，却被抓了个正着。

入屠苏没多大反应依旧是寡淡无味的表情，倒是花朝暮害羞地红了脸要往奶奶身后后藏。

入屠苏的妈妈只是淡淡的笑着。

花奶奶不介意女人的冷淡，她见过几个城里人，都是如此。只是和蔼地笑着，“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啊，老婆子闲着也是闲着。”

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对着露出半个脑袋的小花笑了笑。

小花一下子把圆圆的脑袋撞到奶奶的屁股上。

结果被奶奶拎着抱了起来。

花朝暮看着瘦弱的男孩和女人有些羡慕。

她一点儿也不像她妈妈，她妈妈瓜子脸身型也很苗条，可漂亮了！可是她却胖胖的。

她依旧好久没见过妈妈了。

八月的热风吹起了被单，花朝暮一被放下来就往晾起的被单里钻。

像条小泥鳅似的，花奶奶迟钝地抓也抓不住。

花朝暮在床单中穿梭，炎热的夏天，这些床单却是冰凉的。

一掀开，男孩清丽的脸被放大好多倍，近在咫尺。

花朝暮下了一大跳，脚下一绊竟扑倒了入屠苏的怀里。

入屠苏自然抱不住胖胖的花朝暮，连人带物被花朝暮压了下去。

双双砸在了被子里。

不算厚的被子被扯下来，又盖在摔倒的两位小朋友身上。

花朝暮在黑漆漆的被子里啃到了软软的东西。

“哎哟！！！”花奶奶看见这边的大动静赶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呀！”花奶奶掀开被子把花朝暮拎了起来放到一边。

接着把瘦弱的入屠苏抱了起来，入屠苏挣扎着，花奶奶将他放下。

入屠苏捡起地上的一盒团子，还带着商标，一看就是外卖。

他把它递给了花奶奶。

花奶奶笑了，“你妈妈叫你给我的？”

入屠苏并不说话，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好好，替我谢谢你妈妈。小花把你压疼没？这小胖丫头。”花奶奶蹲下拍着入屠苏身上的灰。

花朝暮站在旁边摸了摸自己胖胖的小胳膊。

她还疼呢！他瘦得都硌到她了！

男孩咽了口口水，淡淡地瞟了眼花朝暮开了口，“不疼。”

干净清晰的少年声线。

花奶奶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哩。”

花朝暮嘟着嘴，突然就一点也不委屈了。

入屠苏微微点头告别后就走了。

花奶奶看着男孩瘦小的背影有些心疼，“这孩子怎么这么瘦。”

不大的短袖套在他身上都宽大地吓人。

“奶奶，我想吃团子。”花朝暮奶声奶气地盯着那盒团子。

“好好乖囡，进屋子吃。”花奶奶牵着花朝暮往屋里走。

花朝暮不老实地跳着想去拿奶奶手里的团子。却次次被花奶奶拉开。

暑假很长花朝暮有些想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和老师。

她和林知秋玩得最好了，小秋也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

可是小秋说今年就要上一年级了，奶奶叫她去补习，不让她玩了。

花朝暮搬了小板凳坐在家门口摇摇晃晃地晃着脑袋。

一架纸飞机落在面前，小花噌地一下站起来，捡起来丢了回去。

入屠苏接过花朝暮飞来的纸飞机又飞了回去。

就这样，他们没有交流，你来我往地玩得不亦乐乎。

花奶奶发现花朝暮安静了许多，一个人坐在那捣鼓着各种各样的纸玩意。

只是纸飞机，却各式各样的。

“囡囡，这本事可不得了。哪学来的呀？”花奶奶看着孙女笨拙的模样有些好奇。

“苏苏教我的。”小花奶声奶气地说。

花奶奶翻了翻报纸说到，“你说隔壁的那个孩子呀。”

“那个孩子怪漂亮的。”花奶奶乐呵呵地摸了摸毛茸茸的脑袋。

这时隔壁家的汪阿婆抱着孙子来窜门，听了那么一耳朵，接口道，“那孩子有抑郁症，不正常，小小年纪的。”

“去去！”奶奶挥着手像是赶脏东西似地把汪阿婆赶了出去。

“诶呀，大姐你干嘛。”汪阿婆本是来炫耀自己的孙子，不料却被赶走了。

花朝暮懵懵懂懂却也知道大人口中的抑郁症是不好的东西。

“奶奶，抑郁症是什么。”

“心灵有些小感冒而已啦！”奶奶轻快地做了个鬼脸。

第二天再与入屠苏扔飞机的时候花朝暮看着汗如雨下的苏苏很心疼。

“苏苏，你要不要歇一会。”花朝暮递给他一杯水，“感冒”就要多喝水。

女孩心思单纯善良，并没有恶意。

入屠苏愣了愣，男孩的内心很敏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僵硬地看着她，抬手打翻了粉嫩嫩的水杯，坏脾气地把纸飞机扔到地上，进了屋子。

花朝暮抓了抓脑袋，不知道男孩为何生气，捡起杯子快步把砸坏的纸飞机捡起来，双手捧在手里，也回了家。

“乖囡囡，吃饭了！”花奶奶系着围裙挥着铲子叫到。

花朝暮正小心翼翼地粘着纸飞机，被奶奶吓得一哆嗦。

宝贵地把它藏好，放进了抽屉里。

救护车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尖锐的警笛声让村里所有人都跑了出来。

花朝暮被奶奶拉着出去的时候。

看见了男孩瘦弱的身躯躺在担架上轻飘飘的像一张纸，血流成河，红色触目惊心。

纤瘦的母亲目光呆滞，满手是血，被医护人员扶上了车。

花朝暮看着红蓝的灯闪烁着的灯慢慢远去，耳边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自杀.......抑郁症.......不正常........有病.......可怜.......抛弃........

这些不好的字眼连续地蹦入花朝暮的耳朵。

花奶奶捂住了小花的耳朵，把孙女带回了家。

花朝暮平静得出奇，“奶奶，苏苏会死吗？”

“苏苏啊，他只是太小迷了路。”花奶奶慈爱地摸着孙女圆圆的脑袋。

那个男孩.......怕是凶多吉少了。

花朝暮抹了把泪，奶声奶气地说，“奶奶，我想等苏苏。”

奶奶点了点头拿了凳子和扇子，小花抱了小凳子。

奶奶扇着扇子哼起了歌谣，“乖囡囡........乖囡囡的......晚安吧……乖囡囡......我的乖囡囡.......”

那个夏夜，祖孙两个就在场上坐了一宿。

在那个升学的暑假，小花再也没有见到她的苏苏。

小花日记：

2005年8月17日晴星期三

苏苏说纸飞机有十二种折法哦～

他每天jiao我一种，十二天就可以学完哦！

可是苏苏说我太ben了，我到现在也只学了一种～我会ji xu 加油的！

wan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