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数学成绩出来了。

榜首的是入屠苏，第二是林知秋。

陈舟畔不用看都知道他是最后一名。

宋望舒看着榜单上的第一红了眼睛，暗自攥紧了拳头。

没有谁比他更认真更努力了，为什么有些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到别人日思夜想的东西.......；

广播里出操的音乐。

所有人都去走廊排队准备去操场。

陈舟畔掠过榜单笑出了声。

“花朝暮，你学那么认真比我高一名？”天地良心，不是他想笑而是实在是忍不住。

花朝暮看着在旁边站着也打瞌睡的入屠苏红了耳朵。

“你小声点！”她成绩总体还行，就是偏科，特别数学大概已经不是瘸子的程度。

是截肢了吧。

“呵呵。”陈舟畔扭着脖子就往下走。

班级队伍开始往前动，由于人流量太多花朝暮和林知秋挤散了。

花朝暮被挤地没办法，只能随波逐流。

林知秋奋力想去拉，却被越挤越远。

女孩个子不高在人群中早就不知去向。

花朝暮不知被谁绊了一脚，整个人住受控制地就要摔下去，被一双修长的手从后捞住了腰。

被拥入一个温乱清香的怀抱。

女孩的后背贴着少年的胸膛，他凉凉的体温在这还很腻热的夏天格外舒适。

花朝暮死死地捂住了嘴，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入屠苏没有松手，就这么在人流里捞着她。

少年仿佛自带结界，他的周围并不拥挤。

花朝暮咽了口口水，尽量表现得很自然，其实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听见了咚咚的声音。

少年眸光懒散，面容俱淡，到了操场就松开了手。

冷淡不惊的模样，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向班级走去。

花朝暮紧跟着他很快到了自家队伍。

女孩悄悄看了眼少年清冽的背影，少年似乎发现她在偷看。

花朝暮即刻低下了头，躲开了对视。

林知秋看见了女孩，趁老师不注意排到了她的后面。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傻。”

.......

下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看了眼排名，“第一名入屠苏，那你当数学课代表。”

“我不想。”入屠苏淡淡地拒绝，他只想睡觉。

“我也不想。”林知秋不想当官。

“那就宋望舒吧。”

宋望舒动了动下巴，笑了笑，“好。”

为什么要给他，他们不要的东西.......

数学卷子发下来了，花朝暮的卷子却没有。

张老师瞧了瞧讲台，“可能漏了一张，你去找找。三楼的办公室。”

“好。”花朝暮不耽搁时间小跑着去找。

学校的教学楼两栋楼连在一起，又是新环境，小花同学迷路了。

兜兜转转没找着办公室，也找不到教室了。

教室里，张老师讲完了一面的卷子，出去的女孩还不见人影。

“老师，我想上厕所。”平日睡到不省人事的入屠苏罕见地开了口。

张老师宠溺地说，“去吧去吧。”

“老师我也要！”陈舟畔确实尿急。

“不行，下辈子少喝点水吧你，你要是和小入一样啊，住在厕所都没有问题。吃屎我都不拦你。”张老师骂骂咧咧。

入屠苏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三楼。然后去了连着的B栋教学楼。

延陆常去教务处交表格，碰到了迷路的花朝暮。

女孩迷糊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

花朝暮发现了他，涨红了脸想掩饰自己迷了路。

延陆常没想到她这么害羞便也不再笑了，“你好，你是高二的。你找不到教室了吗。”

花朝暮耳朵又开始发热，说话开始结巴“我......我......不是......”

她有个毛病，和陌生人讲话总是会害羞到她自己都生气。

延陆常看着面前害羞得要爆炸的小学妹心都要化了，“你别紧张，我......”

他刚想伸手去拍女孩的背，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打掉了。

入屠苏在女孩身后冷冷地看着他，头发微微遮了眼却遮不住乖戾。

“我操！你他妈.......”延陆常想骂人，生生憋了回去。

他甩着发麻的手，龇牙咧嘴，看着腼腆的女孩，“你认识他？”

女孩偷偷深呼吸，埋着脑袋低低地哼了一声。

“嗯？”延陆常没听清，弯着腰想听清。

入屠苏波澜不起的眸子有些愤怒，一把推开延陆常。

“靠，你干什么。”延陆常差点摔了。

入屠苏无礼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少年一把拉过女孩转身就走。

女孩小跑着跟上他，却在半路甩开了他的手。

少年回眸，冷冷淡淡没有说话。

女孩转身就跑。

入屠苏叹了口气，过去把乱跑的女孩再次拉了回来。

“你松开我。”女孩挣扎着，眼睛有些红。

他自己说他看见她就心情不好，现在又是怎么样......

花朝暮一下子委屈都涌上来了。

“白痴。你跑错了。”入屠苏忽然笑了，好看的眼睛漾满了温柔。

这个世界安静下来，连时间都像是停止了，就连心跳.......

女孩再也忍不住了，抬手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下课铃打响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诶哟，干什么去了？拿个卷子一节课？你这样也没听到课，本来成绩就***后面那个崽子好一点而已，你这样谁负责？”张老师收了教材数落一通。

入屠苏把哭红眼的女孩拉在身后，淡淡地，“我负责。”

.......

校园论坛炸了。

阳光中一张少年把女孩拉到身后的照片，清冽而甘甜。

和张老头愣住的表情包。

张老头的脑袋被p上了一张梵高的星空。

配文“想牵着你的手，看最新展出的油画。”【狗头】

A：“我靠六班的万年面瘫入屠苏！”

B：“好帅！！！！！禁欲少年！！！！”

C：“楼主是六班的？”

D：“你们关注点怎么不一样，那个女的是谁？”

E：“太帅了，我真的好喜欢他。”

A：“那个丫头片子是谁！离我男神远一点！！！！”

.........

99?

国际部，后排

夏世言双腿翘在桌上。

“言爷，这个入屠苏最近可狂了。”江南偷偷地点了支烟，在后头抽了起来。

“入屠苏？”夏世言自然听说了那篇高人气的帖子。

更有甚者下面发起了投票。

——一中校校草花落谁家？

A、夏世言

B、入屠苏

甚至有了各自的超话，一时间议论纷纷。

夏世言根本不在乎这些幼稚的话，但一听到入屠苏三个字他皱了皱眉。

“给我看。”

江南打开那篇帖子递了过去。

“操。”夏世言愣了愣，哈哈大笑。

就这？就这？

“言哥你认识他？”江南挥散了烟。

“这怎么会不认识，老熟人了。”夏世言不屑地笑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

2004年5月

幼儿园。

小时候的夏世言就长得很高，很快手底下集结了一帮小弟搞起了黑社会。

班级掀起了一阵歪风邪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夏父就是那一块有名的黑社会头头。

从小耳濡目染的夏世言自然也往父亲的方向成长。

入屠苏和他是一个班，瘦弱的少年总是寡言少语。

在那个对夏世言唯命是从的班级，入屠苏的存在很是碍眼。

“喂。”夏世言稚嫩的嗓音却很有范儿。

入屠苏迷瞪地看着他。

“做我小弟。”不可一世的模样。

入屠苏呆呆的，只是觉得无聊便埋头又自顾自地搭起了积木。

夏世言平日被惯坏了，一下子遇到这么个不听话的，马上就爆发了。

抬脚就踢翻了他的积木。

入屠苏傻了眼，却还是默默地搭起来。

夏世言感到无趣，便走开了，但心里还是十分疙瘩。

这天入妈妈送入屠苏上学，小小的人儿拉着妈妈的手小碎步跑着。

夏世言坐着私家车看到了这一切，马上叫停，偷摸着跟在后面。

入屠苏进了班级，夏世言跟着入妈妈一起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半敞开......

小小的少年听见了班主任和入妈妈的谈话。

——“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入妈妈。”

——“苏苏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

——“这孩子内向，我会多注意点。”

......

夏世言扒着门一下子摔了进去。

老师无奈，匆匆了事把他抱回了班级。

少年在心里默默把“抑郁症”记了下来。

抑郁症.......

“爸爸什么叫抑郁症？”

纹着花臂的夏父哼了一声，“心理疾病。”

.......

没几天夏世言由于太张狂被隔壁班大班的找了麻烦。

夏世言被摁在地上还死犟着不肯认输，倒是有几分骨气。

入屠苏的皮球掉在了花园，他经过的时候傻了眼。

“小屁孩，别管闲事。”高年级的人有些慌。

入屠苏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们，放开他。”

少年罕见地开了口，一字一句的却很清晰。

“谁要你帮我！都是因为你得了晦气的病！所以连累了身边的人！”夏世言感到羞耻口不择言。

少年愣了愣。

大班里的人很好奇，“他得了什么病。”

“抑郁症！心理疾病！”

在那个年龄阶段，心理疾病大家一致认为是神经病。

一想到神经病就想到疯人院。

“他是疯子！”大班其中一员叫了一句。

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样退避三舍。

老师找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就只是看到躲在花草灌中的入屠苏。

小小的少年把自己蜷缩在角落，无助而弱小。

很快传遍了整个幼儿园。

四班有个疯子，叫入屠苏。

一发不可收拾，不能明辨是非的年纪，只要入屠苏去做操，做就没有人愿意去操场。

一传十十传百……

后来少年，转了学。

搬了家。

少年也遇到了他这辈子的光.......

却不想也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到正题。

张老师到了办公室发现年轻的班主任笑得花枝乱颤。

“周老师！你们班.....”

“我知道我知道。”周千阳挥了挥手，擦了擦眼泪。

校园论坛的那篇把他笑死了。

张老头气鼓鼓地泡茶，“这事我不管。”

周老师到了教室示意大家安静。

“是这样的，这次考试成绩有两位同学不够理想。第一第二名可以帮一下这两位。”周千阳清了清嗓子。

“呃.....陈舟畔你坐前面来，和花朝暮换个位置。花朝暮你坐入屠苏旁边去。”

陈舟畔爽快地长腿一迈就跨到了第一排，林知秋旁边。

花朝暮抱着书也往旁边挪了一格。

倒也是巧，开学时女孩不好意思坐在入屠苏旁边，男生也没兴致和太帅的坐一起。

导致入屠苏一人睡两张位置，倒也来的清闲舒适。

这下旁边多了个女孩多少有些不自在，入屠苏挠了挠头，昏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到晚自习，旁边的女孩也是安静，悄无声息的像只乖巧的兔子。

教室里的同学大都迷迷糊糊累得趴在了桌子上。

入屠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脑袋央央地嗑在胳膊上，眼里还蒙着水雾。

他看到蹑手蹑脚的花朝暮，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

女孩有些吃惊，愣在了原地，手里的书不知道是放还是不放。

入屠苏轻轻抽走那本书夹出了数学卷子，声音懒散而低迷，“不躲我了？”

染着睡意的声音格外的好听。

“不躲了。”花朝暮老老实实地说。

“讲卷子。”入屠苏把那张全是叉的卷子放在台面上，修长的指尖轻轻按平。

“别！”花朝暮扑着上去盖住了卷子。

“......”入屠苏忍不住想逗她，“没关系，我知道你用头写的。”

“.......”

少年脑袋挨了那么一下。

第二天，入屠苏丢过来一个本子。

黑色的封面干干净净的线圈本。

和他人一样，沉默单调。

“这是什么？”

“你没眼睛？”

“哦。”花朝暮乖乖地翻了翻本子。

数学笔记。

这个字一看就是某人一笔一画写出来的，并不是他平日里所写的“屠苏体”。

本子记得很详细，用了红蓝黑三色做了解释。

他可是做题连草稿都懒得打的人。

花朝暮心里暖暖的。

“你肯定很幸苦......”花朝暮鼓了鼓腮帮，轻轻说了句。

“谁叫你笨。”入屠苏闭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不得不说这笔记做得跟小学生一样，她要是再看不懂。

脑子估计得回炉重造。

花朝暮偷偷瞥了眼凶巴巴的入屠苏，心里还是很开心。

“白痴，快看。别给我墨迹。”入屠苏大概是睡眠不足今天尤其暴躁。

“好！”花朝暮敬了个礼，干劲十足地看着本子。

没了声息。

入屠苏懒懒地睁开眼睛，看见女孩像个小兔子一样趴在桌子上，似乎凝固了。

“你是白痴吗。”入屠苏单手撑着脑袋，抽走了她手里的笔记本。

她拿反了。

花朝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笨。”入屠苏弹了弹她的额头。

清脆的一声。

花朝暮瞬间清醒了。

她身边的可不是什么温柔禁欲的男神，而是腹黑毒舌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