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焚到了派出所,便看见了林绻。
女人脸蛋白皙水嫩,在警局的白炽灯下尤其透亮,仅仅是坐在哪也让人一眼就看见。
陆焚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老婆,但还是来了。
“老婆。”陆焚远远地叫了声。
女人垂眸打着瞌睡,一下子抬起了头。
“......”
“你老公来了。”警察看了眼来人。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娶了这么个泼妇。”周伟满是怨气。
“没叫你讲话。”警察不悦。
陆焚走近了,单膝跪在林绻的面前,便注意到她红肿的左脸,他,“我可以看吗。”
“嗯。”林绻莫名地答应了。
他凉凉的指尖挑开她的头发,看见她肿着老高的脸颊,心猛地一缩,这是使了多大力。
“疼吗。”他。
“不疼。”这是实话。
她不怕疼。
陆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眸再次扫过周伟的时候,眼里的冰冷让周伟狠狠地寒噤。
这种儒雅温润的男人面容俱淡,但不可忽视的斯文狠戾却让人不得不害怕。
“陆先生是这样的,两人起了纷争,目击者说是......”警察有些犹豫。
“说。”陆焚慵懒冷清。
“说......是这位小姐滋事,无故打了这位大叔。”
周伟此刻淤青开始显出,他显然伤得不轻。
林绻用的巧劲,他疼的不止三倍五倍。
“不过,林小姐说,是这个男人挑事打了她。”
警察显然是更愿意相信林绻说的,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纤柔的女子打成这样确实有些难以相信。
毕竟围观的目击者都是群乌合之众。
“这位先生,我们只好走法律程序还她一个公道。”陆焚有礼极了,话里却藏着刀子。
周伟也看出形式不太对,也不想多聊,“算了算了,算我打你,放我们走吧。”
林绻,“我要求赔偿一千。”
“你说什么!你个贱女人!”周伟一生气一巴掌扇了过去。
林绻下意识地偏过头,巴掌却没落下。
陆焚稳稳地接住了那一巴掌,声音沁着冰茬,“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周伟被吓到,讲话有些不利索,想收回手却挣脱不开。
“你......”
“我不怕犯罪。”陆焚冷笑。
周伟讪讪收了手,焉着脑袋,趁着酒劲竟然有些打瞌睡。
“这样吧你们私了,看一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警察起身离开。
“你打欠条。”林绻抽了张纸递了过去。
周伟急着脱身加上醉得厉害,根本没有仔细看,低着头把它签了。
林绻看着龙飞凤舞的签名,指着旁边一处空,“我和陆先生是夫妻,你要写清楚,欠我们夫妻两,这个空写夫妻。”
周伟醉得不行,倒是听话。
“日期。”
都乖乖地写了。
“好。”林绻把纸折回了包里。
.......
路上,凌晨两点。
林绻插着兜,一步步地走着。
“脚不疼了。”陆焚有些好笑。
“什么。”
林绻仰了仰头,是她傻了。
她的脚到底扭伤没,他是医生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是当时她想逗他,他急着脱身罢了。
“你......刚下班。”
“刚下班,就听说自己老婆打人了。”
“.......抱歉。”
“不必。”陆焚淡然。
“谢谢。”林绻诚恳。
“你给他签了什么。”他没看错的话,那是手术通知书。
只是那个人过于糊涂,醉得离谱,什么都没看。
“和你没关系。”
“......”
陆焚顿了顿,还是停了下来。
“下次不要再打自己了。”
林绻睫毛颤了颤,抬眸,他离她很近。
“不疼吗。”陆焚隔着发丝碰了碰她的脸。
只是一瞬间,轻轻的触碰。林绻的心里就漾起了波澜。
确实。她怕伤口不够夸张,怕警察不相信就自己合着伤口又扇了一个巴掌。
“......好。”林绻笑了笑,她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会弯起一个弧度,就像潭水溢出月光一般。
“我叫陆焚。”
“嗯?”
“万一下次警察再问起来,你别连老公的名字都不知道。”陆焚正经八百。
“好。”林绻笑容变大了。
她偷拿了他的名片,所以、电话号码是有的,可是那上面仅仅是个“陆医生”。
他是知道的,但他没问。
他不问,她自然也不讲。
月光淡然,白柔的光没有到达地面,就这样飘飘地在空中。
现在依旧凌晨三点。
“陆焚。”
“嗯?”
“我没有家回。”
“嗯。”
“我去你家。”
**
林绻百无聊赖地倒着水。
她随口胡驺说自己住在天桥底下,陆焚没法子把一个女孩丢在桥边,只好把她带回来了。
林绻摸出烟盒,想点烟,却发现不合适,又收了回去。他这里还真是简单,和样板房没什么两样。
看来他并不长住。
不过这里地段贵是真的,上海陆家嘴一线的房子。
林绻不禁咂舌。
陆焚从浴室出来,头发擦了半干,碎碎地在额间,眉下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唇瓣,枣子一样的喉结......腹肌......
林绻刚喝的水从嘴角流下来。
陆焚皱了皱眉,把肩上的毛巾挡了一下。他还没适应家里有女人。
“怎么没去洗澡。”他。
“我.....”林绻,“没衣服。”
“给你了啊。”方才给了她一件他新的衬衫,和半膝裤。
“......内衣。”
“......好。”
林绻垂了垂眸,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便利店很远。”
“你想我不穿?”
“我去买。”
.......
陆焚回来的时候,林绻正在擦头发。
女人没有穿裤子,只是一件衬衫罩在身上,堪堪遮住了腿根,一双笔直而修长的腿,因为刚刚洗好澡的缘故。白里透着淡淡的红色,柔软而温热。
林绻感到了视线,扭过头他就站在门旁,神色自若,“怎么不穿裤子。”
“不想穿。”林绻不想不穿就穿裤子。
陆焚关了门没有走近。
林绻迈着腿走向他。
“林小姐。”他说。有一丝发紧。
“什么?”
“你别动。”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地上,慢慢地往旁边挪着。
高大背影有点踉跄。
林绻不禁有些发笑,意外的....傲娇。
林绻打开塑料袋。
里面除了一些贴身衣物,还有一些热的食物。
房门被敲响。
“进。”
“涂药膏了吗。”
“还没。”
“会吗。”他随口。
“不会。”她果断。
陆焚看着女人,她无辜的模样带着明目张胆的得逞。
“好。”他答应下来。
他是医生。
他低头挤了药膏在棉签上,薄荷味的沁凉在空气中弥漫。闻着这个味道,林绻觉得脸上的伤不疼了。
他的睫毛很长,这个角度看过去,很乖。她竟入了神,她已经好久没有对任何提起兴致了。
“咝。”
“我弄疼你了?”
“没有。”女人笑眼盈盈的模样分明不是疼的样子。
陆焚抬眸对视上,一刻就明白,他中计了。
林绻的眼睛很好看,算不上是桃花眼却有着媚感,狭长的眼尾又多了份妖气,她一眯眼睛,勾人的感觉都在里面。
陆焚挪开了视线。
“为什么不看我。”她明知故问。
手下一重。
林绻疼得咧了嘴。
“按时擦药,一日三次,早中晚。”陆焚淡淡道,“不分饭前饭后。”
潜台词,笨蛋。
“......你赢了。”林绻看着个小心眼的男人,若说他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却少了什么.....没有脾气......
两种可能,他真的温柔到骨子里了。还有,他有着别人碰不得的逆鳞。
林绻脑子里的想法一闪而过。
“我不常住,若你没地方去,就在这住下。”他掏了掏卫衣兜,摊开手心,一把钥匙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林绻没有犹豫伸手去拿,指甲刮倒他的掌心,酥酥麻麻的。
“好。”林绻爽脆。
......
中午林绻起床的时候,陆焚早就不在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早饭在微波炉里,转一分半。”
林绻看着有些潦草却一笔一画的,摸了摸伤口,昨天他指尖的温度隐隐约约似乎还在那。
伤口有些黏爽,似乎早上已经帮她上过药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是被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想哭。
“阿芊,我想恋爱了。”林绻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