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相亲饭,在不见硝烟的厮杀中,总算结束了。送贝家人回去的一路上,钟离爵没怎么说话,贝家人也没再提饭桌上的不愉快,即便彼此心里都不是很舒服,但贝景泽和许言,都不是遇到事没完没了的人。
钟离爵将一家人送下车,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贝浅浅全程无感,对于这份突然砸来的感情,她也仅是打算以试试应付钟离爵的正面逼债。所以,至于钟离家人态度怎么样,喜不喜欢她,贝浅浅完全不放在心上。
回到家,她该吃吃,该乐乐,就跟刚刚那场舌战,都是在看热闹。
“你觉得浅浅的态度正常吗?”贝景泽有些担心地问。
终于把担心说出来了,许言也端正了态度。贝景泽的家庭教育观念就是,严父慈母,所以,他才一直扮演着那个黑脸的角色。
可只有许言清楚,每每贝浅浅遇到事,最先挺不住的就是他,又怕被贝浅浅发现,许言看着他都觉得累。
“担心?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出来?”许言问。
贝景泽张了张嘴,没有解释,眉头却蹙了起来。许言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许言直接,贝浅浅和钟离爵的关系,并不到双方家长坐在一起吃饭的程度,但既然他们俩都同意把这事确定下来,就说明他们也是经过考虑的,既然都不是小孩子了,只要后果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即便是家长,也少去指手画脚。
贝景泽虽然担心女儿吃亏,但考虑了一下,觉得许言的话有道理,不然又能如何?
这一晚,除了贝浅浅之外,好像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钟离家的人,除了钟离爵之外,都被钟离老爷子喊了老宅。
“都给我滚书房来!”一回到老宅,钟离承年就支开了管家,冲着身后的一行人低吼了一嗓子。
除了钟离轩一副不疼不痒的样子,其余人都多少有些担心,挨骂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果然,钟离老爷子自己先坐下之后,连考场白都省了,直接指着钟离安怡就开始骂。
他很少这样对钟离安怡,以往,即便再生气,也不会当着全家人的面,不给她任何解释,就直接定罪。
钟离安怡本来还想狡辩两句,可刚一张嘴,一本书就直冲冲地飞了过来,顿时,把钟离安怡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啃声了。
“你害得人家丫头还不够,今天这场合,人家不跟你翻旧账,都是给我这老头子面子。可你,反而去故意挑衅,谁给你的胆子,我之前的话你根本没听进耳朵是不是?”钟离承年越骂越生气。
看着钟离安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钟离厚学也有些心疼了,平时全家都靠这个女儿哄老爷子开心,多得些好处呢,要是这就把女儿骂得跟老爷子远了,他们以后还哪来的优势?
“爸,您也消消气,安怡她……”钟离厚学刚开口,钟离承年的怒气就冲了过来。
“还有你,许教授怎么说的?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负得起教育子女的责任,你就是那个负不起责任的父亲,看看你把女儿教育成什么样了?还有你那个儿子,我说全家都要参加晚宴,他就是不露面,好,他有本事,以后所有家宴都不要参加,就不要再登老宅这道门!”钟离承年说完,气得坐在那里直喘。
这话,可是严重了。不能再登老宅的门?这可是涉及到财产分割的问题。顿时,钟离厚学就慌了。
看着女儿被骂得直哭,老公又挨了训,儿子也被排斥在外,陪在一边的钟离皓的母亲不乐意了。
“爸,您也别太生气了,气头上的话,说多了容易伤感情。再说,这事也不是安怡一个人的错,要不是有人故意往起挑事儿,她一个孩子,哪敢惹这么大的祸?”钟离皓的母亲说着,还似有似无地斜了钟离轩母亲一眼。
这一下,钟离轩的母亲可不乐意了,自己没把孩子教育好,往谁身上推责任?再说了,一直以来,都是老大一家占上风,好处也都要可他们占,好不容易被老爷子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她岂能让他们一家就这么过去?
“大嫂这么说话有些难听啊,谁挑事了,你这是话里有所指啊。我在饭桌上是开了一句玩笑,那本意就是把爵和贝家丫头往一起撮合撮合,显得感情好一些。谁能料到你家安怡接了那么一句茬?当时我都尴尬得没话来下台阶了,你现在反倒来倒打一耙,你们这一家是不是太过分了!”钟离轩的母亲也不是软柿子。
当然,钟离皓的母亲更不是吃亏的主儿,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儿,就要动起手来。
突然,一声脆响,钟离承年将手边的一尊祖母绿笔筒摔了个粉碎。看着满地的碎片,可把钟离厚学和钟离厚印心疼坏了。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话,谁都不需再踏进老宅的门槛。你们,都马上给我滚出去。”钟离承年瞪着猩红的眼睛,指着大门吼着。
刚刚还互不相让的两个人,马上都蔫了,看到钟离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出声,都锁着脖子往外走。
一直坐在最边上的钟离轩,从头至尾没有开过口,此时,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看着钟离轩没动,钟离安怡也不想走,她为啥总陪着老爷子在老宅,就怕钟离承年把财产分给了钟离爵和钟离轩。尤其今天,钟离承年对所有人都生气了,只有钟离轩没出声,万一钟离老爷子真的把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他了,那她岂不是白白一直在这里陪着了。
钟离承年已在尽力劝着自己冷静些,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情绪不能起伏太大,否则,很容易影响到脑血管和心脏。但看着眼前一个个的不孝子,他能不生气?
钟离承年也清楚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但他以为,这就该是有钱人家的样子,哪有不为财产纷争闹矛盾的?
劝着自己,他一抬头,看钟离安怡还坐在那里。不管以往这丫头闯多大祸,她今天也是被钟离皓牵连了,钟离承年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你是聋了吗?我让你滚出老宅,你还坐在这里不动,是想气死我?”钟离承年突然就吼了一嗓子。
钟离安怡吓得有些傻,钟离承年从来没这么对过她。计算她在学校里闯祸,钟离承年冷着脸训她,只要她装可怜或者嬉笑着跟他撒娇,事情也就都过去了。
“爷爷,你……”钟离安怡有些蒙,她该怎么做才能不挨骂?
“马上滚出去!”钟离承年又是一嗓子。
钟离安怡被吓得一激灵,随即,她满眼的怒火,就算她真的错了,她都已经挨过骂了,至于还这么不依不饶地吗?再说了,如果不是为了多哄一些财产,她会在这里忍着?
不管如何,钟离承年又是当着钟离轩的面在骂她,这于钟离安怡来说,简直丢脸透了。
想也不想,钟离安怡腾地站起身,直接跑出了书房。她甚至在心里狠狠地诅咒钟离承年,让他遭些报应才好。
钟离厚学和妻子回去的一路上都冷着脸,心里不舒服,还找不到出气的地方。虽然钟离厚学觉得女儿在饭桌上的话不该说,但都已经说了,也收不回去,骂几句出出气就行了呗,至于兴师动众地这么不依不饶?
所以,钟离厚学此时,没有反悔自身的问题,他只是在琢磨该尽早化解钟离承年的怒气,别被钟离厚印一家或者钟离爵钻了空子,多拿到好处。
坐在他身边的妻子,正在心里分析,钟离承年今晚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就算钟离安怡说了不该说的话,却不至于把钟离老爷子气成那样,把一家子人领回家去大骂一顿不解气,还要全部赶出老宅?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他有多疼钟离安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今晚怎么就拿钟离安怡开刀了呢?
想来想去,钟离皓的妈妈突然回想起了一个细节,他们都走了,怎么没看到钟离轩出来?
在她心里,钟离安怡不出来很正常,每次钟离老爷子发火,最后都得钟离安怡把他哄高兴,她觉得,这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但钟离轩没被撵出来,就不正常了。难道是,今晚的不对劲跟钟离轩有关?
这么一想,钟离皓的母亲马上喊钟离皓学停车。突然被这么一喊,把钟离皓学吓得手一抖,车子直直地朝一边的路牙子撞去。
幸好钟离厚学的开车技术不错,在车轮胎撞上的最后一刻,刹住了车。
夫妻俩吓出了一身冷汗,钟离厚学有些恼火,但想到今晚已经被老爷子骂一顿了,他要是再发火,这日子可能就真的没法过了。
“你注意到没有,钟离轩还留在书房,没走?”钟离皓的母亲问。
经媳妇这么一提,钟离厚学也想起来了,大家都走了,怎么就他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