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接到陈嫂的电话时,知道青轶市那边出事了,但不知道贝教授夫妇过去了。
沈阔进来时,钟离爵正在回想这几天钟离皓的动作,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消停,只要有空,就要恶心他一把。
这不,前几天,刚听说邵一琪在拍摄现场出了事故,马上就把消息提供给了媒体。
戏还没上演,女主角就被砸伤了,这肯定不算好事,所以,就算钟离爵不特意交代,下面的具体负责人也都及时做了处理,封锁消息是肯定的。
另外,这事故是出在钟辉集团,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背后捣乱,媒体也不敢随便往出报。
沈阔一追问就查到了钟离皓,也就是说,他在做的时候就没想过要隐蔽,就是为了惹钟离爵不痛快。
负责的生意没做好,钟离承年肯定不高兴,只要是钟离爵吃瘪的事,钟离皓都觉得是对自己的奖赏。
钟离爵正在琢磨着,礼尚往来,自己也该给钟离皓一份还礼,不然,好像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似的。
就在这时,沈阔进来了。
看着沈阔进来的有些急,钟离爵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他这位特助在公司里,可是很稳重的。
“老大,嫂子的父母可能出事了。”沈阔说。
钟离爵的眉毛挑了挑,等着下文。
沈阔把刚刚陈嫂打来电话的事说了一下,又把早上青轶市公路塌方的新闻找出来,递给钟离爵看。
了解了事情大概,钟离爵拨通了贝浅浅的电话。
钟离爵打来电话时,贝浅浅已经跟张叔开车离开贝家,往高速方向驶去。
“回家等我。”钟离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到机场等我。”钟离爵说完,起身拎起外套走了。
一看老大都走了,沈阔立即去安排飞机的事。飞机是夜决的,他们有自己的飞机场,但距离市区有些远,钟离爵用的时候不多。
贝浅浅本想拒绝,可钟离爵连话都没让她说。而且,他也没说清楚回去等他做什么,贝浅浅又急得恨不得插上双翅。所以,她也没拿钟离爵的电话当回事,继续开车往高速方向走。
钟离爵开车到贝家,没见到贝浅浅,陈嫂告诉她,张叔陪着她开车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钟离爵有些生气,他都亲自给她打电话了,她竟敢不听话。好,很好!
于是,钟离爵直接开车回了公司,继续上班。而飞机场那边,沈阔等了又等,也不见钟离爵的影子,只好给他电话,结果,他竟然回去上班了。
满头雾水的沈阔蒙了,这是什么意思?逗着他往返几十公里跑着完?但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老大呢?
一路上,贝浅浅和张叔只是在服务区时去了一趟卫生间,给车加了油,就继续往青轶市赶。
他们到市,已经快到凌晨了。青轶市塌方路段的救援还在继续,经过大半天的抢修,公路的一条车道已经可以通车了。
塌方路段二三十米长,纵深不好估计,因为正是靠近公路边,而防护栏的外围就是几百米深的山体绝壁。
贝浅浅他们赶到时,救援队正在救援的就是一辆滚落到一处山坡边上的轿车。那辆车还算幸运,正好落在一处平缓的石头堆上。
所有在路面上等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声音大了,震动到命悬一线的车。救援车尝试了几次,不敢轻举妄动,救援必须一次成功,否则,车会再次翻落。
贝浅浅焦急地在现场搜寻着,她没有看到贝景泽和许言乘坐的那辆车,也没有看到他们的物品或者一同赶去的人。
警戒线边上,都是闻讯赶到的遇难者家属,有的已经哭晕过了,被人搀扶着。
贝浅浅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的腿软得就快要支撑不住身体了。她不知道该向谁救助,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胆小过。
眼泪迷糊了她眼睛,贝浅浅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人群中搜寻,她想找到跟父母有关的物品。因为刚刚,一名救援人员安慰一个遇难者家属的时候就说,既然找到了他们的背包,就比什么都没找到要好得多,有东西在就说明他们的车没有落下山去。
这话,让贝浅浅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绷紧了几分。所以,她才事故现场不断地寻找,哪怕仅是许言的一条丝巾也好。
可天都大亮了,贝浅浅也没找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她的心绝望极了,但她不愿意相信,她认定了贝景泽和许言不会扔下她的。
被救上来的人和车,在家属的陪同下,迅速被送往医院。慢慢地,公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张叔一直跟在贝浅浅身后,就怕她发生点什么。
贝浅浅实在走不动了,她浑身好像也凉透了,冷得她直打颤,从未这么冷过。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湿,被山间的冷风吹得干巴巴地疼。
救援时间已经过去24小时了,贝浅浅就守在公路边,张叔怎么劝也不肯离开。她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长时间不喝水,已经明显开始脱水。
张叔的手机响了,是陈嫂打来的。
“浅浅,你给钟离经理打个电话吧,说不准他会有办法的。”张叔说。
受到救援工具和塌方位置的限制,之前的救援都是靠人力为主,可再往山下远一些的位置,不但救援难度增大,救援本身也存在着风险,所以,救援陷入了僵局。
就像黑暗中见到了一丝光亮,贝浅浅想都没想,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在上面找了很久,才终于拨通了钟离爵的手机。
刚刚陪着钟离承年视察完公司,钟离爵和一行公司高管来到会议室,钟离承年好久没来公司了,就是过来看看。
其实,钟离爵心里清楚,他是看到新闻了,想过来看看公司运营是否受到影响。虽然沈阔做了应急处理,但要说一点儿影响没有,肯定是不可能的。
钟离爵虽然心里清楚,嘴上却不说。即便这边公司是赔是赚,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在钟离承年及全钟离家人面前,他还要表现得一副很努力经营,很重视家族利益的样子。
手机响了,钟离爵看了一眼,挂断了。
贝浅浅的心沉了沉,但这是救她父母,现在如果有办法用她换贝景泽和许言的平安,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所以,她也顾不上考虑钟离爵拒接电话的原因,又再次拨打过去。
钟离爵的眼神扫视了一下钟离承年,看他正在认真地听着一名项目经理的汇报。
钟离爵将手机掏给了沈阔,沈阔接过,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钟离爵?”贝浅浅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贝小姐,我是沈阔,经理在开会。”沈阔低声说。
贝浅浅停顿了一下,要是以往,她一定会怀疑,钟离爵是不喜欢接到她的电话,而她,不是一个会做讨人厌的事的人。
可现在不同,她也顾不上钟离爵怎么想,她只想尽全部力量找到她的爸爸和妈妈。哪怕去乞求,她也能放下自尊。
“我爸爸妈妈出事了,我想请钟离爵帮忙。不管他有什么条件,只要找到我爸爸妈妈,我都答应。”贝浅浅急急地表示,唯恐被拒绝。
“大嫂,你别急,我马上跟老大说,你先别慌,老大一定会有办法的。”沈阔听出贝浅浅的情绪不对,立即改了称呼,让她明白,钟离爵不会不管她。
沈阔这么一说,贝浅浅确实感觉心里好受一些了,如果钟离爵不喜欢接到她的电话,沈阔不会说这样的话。
“好,我等他。”贝浅浅说。
电话挂断之后,贝浅浅就一直握着手机,每隔几分钟就点开看看,就怕错过钟离爵打来的电话,她没接到。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贝浅浅一直没接到钟离爵的电话。贝浅浅失望了,她觉得钟离爵一定是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
也是,虽然她顶着钟离爵未婚妻的头衔,可两个人就算比陌生人熟悉一些,从见面第一次到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好好聊天都没有过。
又救援人员实在看不下去她一个小女孩,在这里不吃不喝地一直等着,就劝她先回去,这边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她。
但贝浅浅怎么肯,她一定要在这里盯着,万一有爸爸妈妈的线索了呢?
直到4个多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盘旋在公路上空,大家还以为是救援飞机,结果再一看,是私人飞机。
贝浅浅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山坡下的救援上。她最希望下一次有好消息传来,是他们搜救到了贝景泽和许言。
飞机在公路上方放出软梯,两名穿着专业救援服的男子从飞机上走下来。
“浅浅,是钟离经理。”张叔兴奋地喊着贝浅浅。
守在警戒线边上的贝浅浅,就像看到了救星,之前所有的坚强,在转身看到钟离爵的那一刻,都土崩瓦解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下就扑到了钟离爵的怀里,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好不容易见了家人一样。
钟离爵被她这么一扑,有些蒙,至于这么激动吗?
陪着钟离爵一起下来的是苍峻硕,对于山地救援,苍峻硕可是夜决成员培训的教练。
钟离爵不会安慰人,他仅是扶住有些站不稳的贝浅浅。缓了一会儿,贝浅浅也平静了下来。
“我爸爸妈妈不见了,你能找他们回来,对不对?”说着,眼泪又涌出来了,满眼的期待。
钟离爵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眼神有多重的压力,虽然他有些不忍拒绝,但他从来都不是盲目许诺的人。
“我尽力。”说完,他看了一边的张叔一眼。
张叔会意,立即过来照顾贝浅浅。钟离爵和苍峻硕去跟救援人员打听基本情况,及他们下一步的部署。
随后,钟离爵给飞机上的沈阔打了电话,飞机又把软梯放下来,慢慢地往山体边飞去。
几分钟后,按照救援人员提供的数据,钟离爵将搜救划定了范围,找到可以安全登陆的位置,夜决成员在山坡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被石头和树、杂草等遮挡,贝浅浅看不到他们的搜寻过程,但飞机在附近一直盘旋着,贝浅浅就知道,钟离爵没有骗她,真的在帮着寻找贝景泽和许言。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即便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夜决人员也感觉到了吃力。防止出现意外,钟离爵让大家稍作休息。苍峻硕在飞机上,他手里正操作着一架新式探测仪,这是一台多功能搜寻机,可以看影响、人体热源、红外线等多重条件,提供搜寻结果。
大家补充了一些事物和水后,第二波搜寻开始了。
突然,苍峻硕的搜寻机发现了一处可疑目标,因为距离目标物太远,无法确定是否有人。那是一处绝壁上面的山体凹槽,就像一个天然的山洞,附近有几棵枝叶还算茂盛的树,之前将这里挡住了。
苍峻硕立即将位置传输给正在附近搜寻的队员,让他爬过去确定一下。
这个山洞周围的石壁很不好攀爬,上面连搭救生绳索的位置都找不到。没办法,这名队员只要徒手将自己仅仅贴在山壁上,不到10米的距离,他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山洞。
“老大,这里有3个人,不过,有两个人伤的有些重。”那名队员汇报。
这是个好消息,但怎么把人救出来,却成了问题。这个山洞在半山腰,周围除了那几棵树,很难找到有抓手的地方。
位置确定了,钟离爵立即下达命令,其他搜寻队员归队,同时,跟苍峻硕开始研究下一步方案。
飞机驾驶员是夜决最厉害的“机长”,他经历过在最严酷情况下飞行的特训。于是,最终确定的方案是将人“投”下去,把伤员绑在夜决队员身上,将他们背上飞机。
从软梯下到山洞的队员,迅速将受伤最终的贝景泽,用绷带固定到木板上,然后在绑在队员身上,由人背上飞机。另一名伤者虽然不轻,却不用模板固定,救援方便了一些。最后,是那名最轻的教授。